衛淵侯去其他營地裡巡視,何湛和楊英招應令陪同。可同樣是陪行,人跟人之間的待遇怎麼就那麼大呢?
寧晉餓了,跑腿的是楊英招;寧晉渴了,打水的是楊英招;寧晉累了,搬椅子的也是楊英招。何湛呢?寧晉餓了,陪吃的是何湛;寧晉渴了,陪喝的是何湛;寧晉累了,陪睡的…
呸!
反正楊英招是不幹了!楊英招以月事為由留了一封信,連夜就從南營趕回西營。
跑腿的,打水的,搬椅子的事都讓何湛去幹吧!統統讓何湛親力親為,她師兄不知得多高興!
當然,楊英招絕不會跟楊坤抱怨這些,只答道:“還能怎麼了?倆臭不要臉。”
再緩了緩,楊英招嘴裡可算有點水味兒。楊坤默默地坐著等楊英招喝完,再送她走。
楊英招的眼睛在楊坤身上轉了一圈,說:“剛剛我潛進來的時候,你動手挺快的嘛。雖然你槍法不如我,反應還算靈敏。”
楊坤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地說:“我還以為是小賊。”
“去,小賊能偷到你帳子裡來?你有什麼?除了力氣,你看看你還有別的東西麼?”說罷,楊英招又嘆道,“倒是何三叔那裡能找到些好玩的東西。”
楊坤羞赧地點點頭。
楊英招又拿起桌上的點心吃:“對了。之前你違抗軍令私自去救韓陽的那茬兒已經揭過了,何三叔替你求得情,說是將功補過。以後你做事前也該用腦子想想,別老是把人往火坑裡帶。你把韓陽救出來了,但要是三叔搭進去命,你怎麼辦?你覺得我師兄會放過你嗎?”
“是我…考慮不周,當時心急救人。”
想到何湛,他就後怕得厲害,那種恐懼感盤亙在心間,久久揮之不去。
那時一回營衛淵侯就下令派他去勘察玉龍山的地形,他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公務上,不敢有任何閒暇的時間。只要有點空當,他便會想起何湛臉上的傷。
倘若,只是倘若那流箭再偏一點點,倘若何湛沒有躲過去,楊坤就算死,也難贖罪了。
他的魯莽,差點害死何湛。
楊英招“嘖”了一聲:“我給你說件事,雖然可能有點不大恰當,你就當聽一聽好了。”
楊坤連連點頭。
“以前有個小孩兒在清風山逮了一隻小狐狸,他家母親重病,急需錢財救治,所以他就合計著將小狐狸賣給酒樓。野味的價格一般都比較高,正好能抵上他母親的救命錢。結果他下山的時候,碰見一個來問道的書生,兩人就同行下山。路上書生見那小狐狸可憐,趁人不備就把小狐狸給放了。那個小孩兒當然生氣,把書生打了個半死。”
楊坤驚了驚。
楊英招重重地點了點頭:“最後他因傷人罪被官府抓走了,他的母親也因沒有得到及時醫治而去世了。他母親的屍身被發現的時候,已經臭得不成樣,當地村民請了我道觀中的師兄弟去做法事,才讓她入土為安。”
“那,那個小孩兒呢?”
“留在道觀裡修行了。他找到我師父的時候,說他想學功夫,想殺人,戾氣很重;師父本想著引他入正道,日日帶著他講道授業,但他一點都沒聽進去,那麼半大點兒的孩子,跟同門師兄弟動起手來,招招都要人性命。”
楊英招翻出自己的衣袖,之間手臂上蜿蜒著一塊不長不短的疤痕,像是刀傷。她解釋說:“這就是他傷的。”
楊坤看著這麼大的疤痕,一點一點皺起眉頭。
“我師兄為了幫我,將他打了個半死,可他一點悔過的意思都沒有,口口聲聲說要殺了我師兄。我師父玄機子第一次當著眾人發怒,挑斷了他右手手筋,他才哭著求饒,發誓說再也不敢了。師父沒再敢留他,而是將他交給了官府處置,之後便再沒了訊息。”
楊英招說:“師父說善良是人自身用來正心正行的,若是你行善卻要他人付出代價,便算不得善良,只能算…恩…嘻嘻。”楊英招笑著將小點心吃下,沒有再說。
聽言,楊坤深深地低下頭,難掩臉上的愧疚。
楊英招吃飽喝足,拍了拍楊坤的肩:“謝謝款待,我先走啦,回頭請你啊。”
楊坤趕緊起來相送:“我先去看看外頭有沒有人。你還未出閣,對你的清譽實在…”
楊英招白了白眼:“老古板,得,我翻窗出去行不行?”說罷,她提步飛身,只見窗戶一張一合,那抹紅色的身影已經完全沒了蹤影,像是從沒來過一般。
楊坤無奈地嘆息一聲,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