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資,工作生活都基本在圍著他打轉,他竟然連幫著向同事解釋清楚的這麼小一個忙都不肯幫,還陪著別人一起來鬧自己。他都一點情分也不講了,那幹嘛自己還要替他操這份心。
古志賢早上一睜開眼就在想著這些,還盤算著什麼時候要跟隔壁那人提出要搬出去住的事,但是也怕那人不肯,也是,那人看使喚自己也不要錢,還隨叫隨到,肯定不會放自己走的。那怎麼辦呢?
古志賢就在盤算著要不要消極怠工,以引起老闆的厭煩,可是又怕他一厭煩就把自己炒了,連公司裡那個職務也不給自己。他就這麼一邊想著,一邊爬起來,刷牙洗臉,再去廚房做早飯。做好早飯後就去敲郭競寒的房門,叫他起來吃早飯、準備上班。然後,郭競寒就去刷牙洗臉,而他就折返廚房拿碗筷,再將它們在廳裡餐桌上擺放好。他做這一切就做得像一個機器人一樣,幾乎每天早上都來這麼一遍,所以是做慣了;而且他也正在想著心事,所以有些迷離恍惚,因此整個人不論從正面看還是從側面看都像一個機器人一樣。
郭競寒出自己房門時就看到了這個人正在機械性動作著的側面,不用看他的臉就知道他正在想著心事。郭競寒走了過去,坐下,早餐是鮮蝦雲吞湯米,裡面的米粉是細米粉,高湯和雲吞都是古志賢上週六時自己熬的和包的,大骨高湯是慢火熬出來的,實料蝦泥蝦丁作餡的雲吞鮮爽彈牙,這樣地實在健康,才是家的味道。郭競寒先喝了一口湯,再吃了一粒雲吞,跟著挑起了一筷子米粉吃。他滿意地吃著早餐,並且不忘偏頭過去瞄兩眼心不在焉的古秘書。
而古志賢見他吃上了,就進廚房拿了一點辣椒醬出來,這個辣椒醬也是他自己磨了調出來的,比較溫和,所選用的辣椒還是他弟一條條在俁城挑好後給他寄來琛城的。他把辣椒醬拿來後,就放在兩人的碗前面的桌面上,擱在了中間處。古志賢本來還想幫他舀兩小茶匙進他碗裡的,因為也知道他吃這種湯米的口味習慣,一般就是在碗中三分之一湯被他喝掉時,他就要加兩小茶匙這種辣椒醬進碗裡去,因為一開始他喜歡先喝一些原味的湯,到了後面又想在原味上再新增這種辣椒醬的滋味,而往常往他碗里加辣椒醬的工作都是古志賢做的。
就像古志賢為這人做的很多事一樣,說不上來為什麼那些細碎的事都變成是他在做,也說不清楚從什麼時候起那些細碎的事情就轉變成了他的分內事,總之一切就這麼潛移默化了下來,一切就這麼自然而然了下來。日增月益,一點點、一件件的這種細節小事就漸變成了古志賢的分內事務,誰也說不清楚始於何時,也弄不清是怎麼開始的。
可這個早上,古志賢剛想伸手去往旁邊那人碗裡舀辣椒醬時,就急忙剎住,有意識地遏阻了自己的這個習慣性行為。他覺得自己就是伺候這人伺候習慣了,才會讓這人過得這麼舒服,繼而不肯放他走。如果說從現在開始,慢慢一點點把那些伺候這個人的習慣性行為改掉,讓這人慢慢“獨立”起來,然後做很多事都用不上使喚他了,那說不定哪天這人就肯放他出去住了。
古志賢一邊盤算著,一邊往自己碗裡舀了一茶匙辣椒醬,決意不往旁邊看,自己管自己喝起了這種添了點辣味的湯。而一旁的郭競寒就呆怔在那裡,本來一見古秘書伸手向兩人中間那個裝辣椒醬的小碗時,他就以為古秘書是要舀來給他的,哪裡知道這個古秘書今早上吃錯了藥,竟然只管他自己舀自己喝,根本就一點要管同桌人的意思都沒有。
郭競寒一臉執著,把自己面前的碗推到古秘書面前,意思是他要辣椒醬。古志賢比他之前的那種呆怔還要呆怔,哪裡知道這人有那個工夫把碗推到自己身邊,也沒有工夫舀兩勺辣椒醬。古志賢訝異於他這種絕對不成熟的行為,就一直怔怔望著他,而他也怔怔望著古志賢,兩人竟然就這麼對望了一分鐘這麼久,都不知道在僵持著些什麼。卻又其實都知道自己在為什麼而僵持著,一個是要從伺候人的事務中抽離出來,想要不再那樣地在這些小事上面被依賴,而另一個是想要維持原本的權力與義務,而不接受現在這種權力與義務的重新劃分,他仍要享受古秘書無微不至的照顧,他要在古秘書的生活中做一個特權階級,讓古秘書只圍著他轉,並且把圍著他轉當成是一種他自己應盡的義務。
而古秘書從來都習慣了給他舀辣椒醬的,現在竟然不給他舀了,所以他執著地把碗推了過去,執著地就是不肯親自舀那個醬,一臉執著神情,就是非要古秘書來舀。
古志賢妥協了,他也不得不敗下陣來,因為這人臉上擺那麼一種神情,一副死都不肯讓步的神情,他就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