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地往裡挪了挪,對著塌旁的子恪道:“上來暖暖罷。”
子恪掀被坐上去,被窩裡一片暖意襲來,不由打了個寒噤,這才真覺出方才的冷來,往裡靠了靠,攜了蘇凌景的手喟嘆道:“這樣真好!”
榻上並不寬敞,兩人擠在一處卻覺得格外暖和,蘇凌景看著子恪心滿意足地像個討到糖吃的小孩,不由微笑,又問道:“我睡了多久,怎麼不叫我起來?”
“沒有多久,見你睡得香就不擾你了,”子恪窩在被子裡悶悶道,“那個翟風怎麼回事,怎麼給你用這麼霸道的藥?”
“藥霸道了才有奇效,說來過了這麼多年,我都不指望能治好了……”
話未說話便被子恪打斷了:“胡說,一定能治好的。”
蘇凌景側頭看子恪一臉嚴肅,點點頭道:“恩,我也相信翟老前輩的醫術。”
“哼!”提到翟風子恪仍然不爽,只在鼻子裡哼了哼,不置可否。
蘇凌景見他這幾日都耗在宸朝宮,一派清閒的模樣,不由有些擔憂:“朝中近來有什麼事嗎?”
子恪不想他提起這個,旋即明白過來他的擔憂,笑道:“年初無非幾樣,祭天、春獵、春闈和殿試,交給禮部和戶部去辦便好,我都勤勉了十餘年了,難得清閒下來,便由得我這一陣罷。”
新帝勤勉,這是即便隱居深林的蘇凌景也有所耳聞的事情,景仁帝登基四年,御書房的燈火便無一晚上不燃至三更之後,這個人在殿堂之上要應對朝臣百官,還要勵精圖治銳意革新,朝堂黨羽複雜,盤根錯節,初即位的那幾年必定是波瀾暗湧,這幾萬雙眼睛都看著呢,怕是一刻都不能有所鬆懈吧?
想到這裡不禁有些懊悔,蘇凌景緩聲說道:“子恪,我是不是,早該來了?”
被下的手倏然握緊,子恪轉過臉仔細看著蘇凌景,眸光深沉,千言萬語掩在眸光深處,流傳出異樣的神采,半晌,終是輕聲一笑:“現在也不晚。”
我只願此後的日夜,都有你陪伴。
後面的那句話終是沒有說出口,其實,是怎樣也都無所謂了。子恪看著身邊的人覺得此刻是從未有過的靜好,彷彿時光都停留在此時,再無朝事煩擾,再無分離憂傷。
春寒料峭,幾場春雪下來,空氣中潤著清朗的味道,迎面的風不再刺骨,薄雪下壓著的枝椏,也漸漸抽出新芽,抑在將融未融的白雪之下,一片暖綠嫣紅。宸朝宮內的幾株勁松,經了雪水的沖刷愈發蒼翠,虯枝伸展,直入雲霄。松下的那人卻比松柏還要挺拔,素衣映著翠柏,泰然應對料峭春寒,即便拄著柺杖也不見絲毫狼狽,便是那般風光霽月的樣子,直教松柏都比了下去,子恪看著樹下的蘇凌景心想,壓在手邊的清茶早已涼透,卻顧不得端上來喝一口,雙目緊隨蘇凌景的步伐,倒是比他自己還要緊張上幾分。
泡了一個月的藥浴,蘇凌景恢復得很好,只是癱瘓許久,早已忘了站起來走路是什麼樣子,於是子恪便命人打了副柺杖,讓他拄著柺杖像初學走路時一般慢慢習慣,起初只能走一小步,慢慢的能走一長段,現下除了不太靈便,想來很快便能和常人無異了吧?想到這裡思緒又轉回朝堂之上,今日早朝朝中幾位大臣聯名奏請左相主持春闈,這倒沒什麼,壓下去便是了,只是這奏本都遞到他這裡了,逸之怕是也沒少聽到閒言碎語吧?哼,諒禮部那群人也沒這個膽子,這事多半和右相脫不了干係,顧呈簡,很好!
這廂蘇凌景已走完一段,坐下來看子恪出神,問道:“在想什麼?”
子恪回神,見蘇凌景正坐在對面饒有興味地瞧他,斂了心神搖頭道:“沒什麼,朝中一些瑣事罷了。”
蘇凌景見子恪不願詳談,便沒再說什麼,見他端起茶盞要喝,攔下他道:“茶都涼了,換一盞罷。”言罷吩咐了人取來茶具,在石桌上一一排開。
子恪見他桌上放的是那套青釉瓜稜形的茶具,有些奇道:“你這是……”
蘇凌景朝他慨然一笑,溫言道:“許久沒煮了,也不知道生疏了沒有,今早剛從白水泉邊那取來的雪水,權且試一試。”
子恪聽他這麼說,也不禁神往起來:“許久沒喝你衝的茶了,很是懷念啊。”
蘇凌景笑笑,取了茶葉填置茶甌底部,邊道:“這是去年的雲霧,不知味道如何?”
子恪見他將沸水注入茶甌,茶香隨水四溢,他深吸了口氣讚許:“很香!”
蘇凌景將茶蓋蓋好,提了水壺淋到甌壁上,靜待了會將茶甌拎起,抵住甌蓋露出小縫,將第一泡茶點入各杯中沖洗,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