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她們這個聚會辦的也是好笑,一大早的就讓人去了,難道要在新房子裡鬧一整天?要是晚上要去百樂門,咱們倒是可以輕易推脫不去了。”“你還準備呆到那個時候,我看去早了無非坐在一起聊天,午飯吃了之後就剩下打牌了。打一下午累的慌,我看輸個兩三局走了就行。”
姜希婕拉著她的手笑了起來,“你打不打?不打我打好了。我打輸了好說。”王霽月白她一眼,“你怎麼好輸的?你以為她們不知道你?萬一不打牌玩起別的來,都是你會她們不會的,你還輸?”“好好好,都聽你的。這次去的都是些什麼人?盛愛頤挑頭的局子,我從來都太認識她的那些朋友們。”王霽月知道她在想什麼—她們倆回到上海沒多久就開始有人挑頭組局,說是玩樂,實際上總是混雜著不好直接介紹,只能旁敲側擊的求愛物件。她們的事自然是無人知曉的,這樣場合從來能推就推,可是有的人的局子是不能推的。為此兩人乾脆一起出入,互為掩護。王霽月甚至不時拿姜希婕做擋箭牌,隱晦的流露出她還沒嫁我著急什麼之類的話,畢竟就算有人質疑姜希婕不婚的事實,她家裡也沒有人管她。
即便如此,叫人看見了那些蠢蠢欲動的傢伙,兩人都覺得噁心。隨著年歲漸長這個問題勢必更加緊迫的—她們到底要如何相守才行?姜希婕的態度簡單的很,她會在那個緊迫的日子到來之前先把自己的基礎打牢,到時候只需要說服父母家族,其他人她才不在乎,她甚至懶於和盛愛頤這樣的名流交際,即便盛愛頤算是她比較能接受的人了。就算把五服都算上,她眼裡需要說服的也只有這麼幾個天天在上海能見面的親人。
上海什麼沒有,她們這樣大隱隱於市的情侶也一定不多餘。
於是對於這類社交聚會,她總是缺乏興趣。若非王霽月告訴她不要駁這夥人面子,雖然盛愛頤已經和盛家無關,可她背後總能關聯到南潯富商,你以後自己獨立經商難道不靠點人脈?
她接受。雖然有的時候社交場合好像對於她們的禁忌之戀的一場酷刑。
王霽月此刻又在她眼裡看到這種落寞隱忍的光,牽著的手稍微用力回握回去。“我知道。。。其實你也可以考慮潛移默化的讓別人知道不是?主權你得宣誓啊,不能總是保持沉默。”“可,”姜希婕停下來看著她,“可是萬一,”“別想那個萬一,也許那個萬一也是好事。”王霽月知道她擔心萬一又給傳回父親耳朵裡的情況,“再說誰能強迫得了我呢?”
我愛你,你要明白,我也在努力。我們一起。
到了盛家新房才知道這幾年投資百樂門發了財的盛愛頤居然搗騰了一套放電影的器材在家裡,準備在家裡看小電影。人家原是有為她們倆介紹介紹的意圖,可又怕乾坐打牌什麼的惹了這倆出了名的清高的千金小姐的不樂意,招撥出這麼大陣仗來—“說是簇新的電影,歌舞片{97}呢!正好看完吃個飯,晚上去百樂門跳舞!”還來不及拒絕,僕人送上一人一杯的上好咖啡,關燈,拉簾,電影開始了。
電影本身情節沒有什麼特殊,倒是舞跳的非常好看。看完之後,眾好奇的男士女士們還意猶未盡,一邊吃午飯一邊遣人去把另外一部去年的片子也找來看了,這片子裡跳的是探戈{98}。姜王二人坐在人群中,倒是笑著不大樂意參與討論。等到晚上了,盛愛頤準備叫上她們一起去百樂門,可她們一副興趣寡淡的樣子,只好作罷。臨走,倒是送了兩張唱片給她們。
王霽月本來還在想著盛愛頤今天看她們倆的眼神有些玩味,卻被姜希婕拉回自己家—王家有一個很不錯的留聲機,美國進口。回到家一看,果然新婚燕爾回傅家去了。此刻偌大王宅沒有別人,散去僕歐,兩個人在客廳裡把唱片放上,款款跳起舞來。
“你又是在何處學的男步?”“我聰明,無師自通。”“胡說。”“噗。。。我開始喜歡你的時候,不正好在學跳舞嗎?也就可以學了男步的跳法。自那之後就一通百通。”“哦?”
王霽月沒多說什麼,臉貼著臉,鼻尖對著鼻尖,電影裡男主角比女主角高一些,而現在兩人一樣高,王霽月輕而易舉就吻了姜希婕。她覺得自己可以透過持久的戰爭和永恆的優勢獲得勝利。
唱片是簇新,是流行,可為什麼就這麼曖昧呢?
作者有話要說:
{97}電影《倫巴》(),此片在國內放映之後便在上海掀起倫巴風。本片上映時間為1935年2月8日。資料來源:IMDb。
{98}。
IMDb上都找不到第二部片子的資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