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湛對著李善鴻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畏意,小心翼翼地問:“李公子,怎麼了嗎?”
李善鴻隨口道:“沒什麼,就是想你爹怎麼不再找個伴。”
桑湛乾笑兩聲,扯著抹布又轉身去擦桌子,“這樣挺好的。”
見他不想說,李善鴻也沒繼續追問,踱著步把桑家格局認了一遍。看到滿滿一屋子書的時候,李善鴻有些驚訝,桑湛看上去並不是好讀書的人。
桑湛擦著書架,樂呵呵地解釋:“我和爹都不大識字,這些都是我孃的,娘愛讀書,爹每回下山都會給娘帶幾本書回來,久而久之就堆了這麼多。”桑湛輕輕掃著書上的落灰,十分珍視地擦淨放好,語帶驕傲地說:“我娘可是寨子裡最有學識的人了。”
李善鴻取下一本詩集翻了翻,桑夫人的確是個愛讀書的,每頁都有她作的批註,一手字十分娟秀,“綏稜?你娘?”
桑湛點頭,“大家都叫她綏兒。”
李善鴻翻著書,打發起時間來,桑湛也不再多言,輕手輕腳地清理落灰,一室靜謐,還算和諧。
待李善鴻合上書本,太陽已經斜斜落到山腰了,起身鬆了鬆僵硬的筋骨,李善鴻出了書房。剛走沒幾步就聽見有人喚他,循聲望去,竟是那老狐狸家的吳瑜。
“李公子,可算看到我了呀。”吳瑜笑著湊過來,李善鴻皺眉,往後退了兩步。老的賊小的也不見得老實,離遠點的好。
“還怕我吃了您不成?”吳瑜也不惱,“阿湛在家不?”
“你不會自己去找麼?”李善鴻一句話說的硬邦邦的,吳瑜裝模作樣地抱怨,“這不是圖個方便嘛,這小子東跑西溜的,找他可不是個容易事兒。”
“怎麼不容易了?我不好好在這嘛。”桑湛從廚房冒出個腦袋,“找我啥事兒?”套著個圍裙,一身煙火氣滑稽的很。
“嗨,有新活兒了,我爹讓你去合計合計。”
“噢,曉得了。你等會兒,我去看看我爹起了沒。”桑湛擦擦手,往裡屋去了。過了一會兒再走出來,圍裙已經解了。
“李公子你看了一下午書也乏了吧,要不回房裡休息休息,等我回來就好吃飯了。”桑湛問著李善鴻,吳瑜一把箍住桑湛,笑眯眯對李善鴻提議,“李公子不嫌棄的話就跟我們一塊兒去吧。”
桑湛轉過頭詫異地看著吳瑜,“你亂講什麼,李公子才不……”
“好啊。”
“那就走吧。”吳瑜得意地笑笑,鬆開桑湛率先走了出去。
李善鴻看桑湛又墩住了,納悶這人是不是腦子筋太長,隔三差五就跟不上反應,越過桑湛也走了。
等桑湛反應過來趕到吳家的時候,人都已經到齊了。
李善鴻隨意坐在當中,一點兒沒插道的不自在,倒是桑湛,站在一邊彆彆扭扭的。
座位都是按人頭安的,李善鴻先到坐下了,桑湛就沒了位置。大虎用力咳了咳也不見李善鴻有什麼反應,只得狠狠瞪了他一眼,自己要站起來給桑湛讓位置。
桑湛好笑地按住大虎朝他搖搖頭,“好好聽吳叔說。”
二當家抄起個沙盤放到桌子上,用竹子削成一塊塊圈出城牆的樣子,裡面也林林錯錯列著房子,往外一些的地方劃出了一條河道,旁邊高低落著山坡低谷,李善鴻認出那是青山城外的佈局,他到青山城走的就是這片。
“青山城新上任的官吏這兩日就要到了,”二當家用煙桿子在沙盤上劃拉一道,“若是陸路走的便是這官道。”
敲敲煙桿子上的土,二當家朝桑湛抬了抬下巴,“阿湛,你來說。”
桑湛走到沙盤前站定,指著官道兩邊的山坡道:“這塊地大家都熟了,我也不多說了。從皇城過來只有陸路和水路,阿瑜?“
“水路沒要過官船的訊息。”吳瑜回道。
桑湛把河道劃了個叉,“這位新大人只能從官道走了。”
桑湛又在城門口勾了兩道,“昨日我從城裡過的時候留意到縣府的衙役加了不少,進出城的管制也比以前嚴些,如果這大人過了青山北,那我們就不必追了,硬碰硬沒必要。”
“今晚我先和阿瑜大虎去官道邊上繞幾圈看看,剩下的人檢查檢查東西有沒有缺的,明天卯時大家一起下山,再安位置。”
眾人點頭一一應著,李善鴻看這夥人熟稔的模樣,心口有點冷,“你們這是要劫官吏?”
眾人自然地點點頭,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朝廷派遣下來的官吏你們也劫?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