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吳瑜走了出去。
吳瑜走到自家門前,抹了把臉才抬腳往屋裡走,吳叔端端正正坐在堂前,見阿瑜回來了,開口問道:“怎麼樣了?”
桑湛的不安又擴大了些,只聽到阿瑜壓低了聲線,疲倦地說:“今兒個只醒了兩個時辰,請錢大夫來看過了,只說怕是時日無多了……”
桑湛的腦袋轟的一聲炸開了,他撲倒吳瑜面前,猙獰地要去拽吳瑜的領子,自然是拽了個空,緊緊抓著自己的領子,桑湛啞著聲音低聲嘶吼,“你胡說!”
吳叔撥弄著菸捲,蒼老的手抖了半天都沒能捲起一枝,“請他儘量給續到阿湛回來吧……”
吳瑜輕聲嗯了一聲,其中的悲傷和無奈飄散在夜風中,盡數被桑湛收盡。
一下一下捶著胸口,砸的再用力也沒有感覺,乾巴巴的眼眶流不出眼淚,桑湛只能一遍遍重複給自己洗腦,“這是夢這不是真的一切都是夢”
夢和現實是相反的,對!一定是相反的!
阿爹會好的,一定會的
“早去早回啊。”
這是臨走前老爹的最後一句話,他還在家裡等自己回去呢,才不會……才不會……
第三十一章
脫離夢境,汗津津的額頭往下滲著鹹意,滑過眼角順著淚溝往下落,桑湛的表情無悲無喜,呆滯的像個木娃娃,夢境太過真實,他現在滿心都是末途的老爹,音容笑貌,行為舉止,密密麻麻地鑽進腦子裡,勾著桑湛的神經一下一下抽疼。
望著青山的方向,桑湛睜眼到天亮。
李善鴻剛醒過來就看見一個人背對著自己坐在床沿,背影死氣沉沉的,“我要回去。”
李善鴻剛睡醒還懵著,“什麼?”
桑湛轉過身來,直勾勾地望著李善鴻重複道:“我要回去。”
往日的神清褪了個乾淨,眼裡只剩下一汪死水,李善鴻瞬間清醒過來,一把抓過桑湛的胳膊,眉頭皺緊,嚴肅問道:“怎麼回事?”
桑湛低下頭,把夢見的一切倒了個精光,言語裡流露出無望的悲傷,叫李善鴻心口揪了揪,他盡力安撫道:“夢而已,你不要把夢當做現實,我們今兒個就能去找神醫了,你爹一定會好起來的。”
桑湛只是搖頭,執拗道:“先回去,我等不了。”
李善鴻勸他:“這一來一回需要四五天,現已經快到寮裡,你就算馬上趕回去,最快也要兩天,你爹沒事那是最好,如果真有什麼,你沒把神醫帶回去,這不也是白搭嗎?怎麼算都是虧的。”
桑湛知道李善鴻的分析是對的,可他聽不進去,眼下他滿腦子都是要回去要回去要回去,理智根本沒辦法去控制,“不行的……”
“我賭不起。”
李善鴻還想再勸他,被一句賭不起堵了回去,結結實實的,沒有一點縫隙。
生死這種事情,誰賭得起呢?
嘆息一聲,李善鴻輕輕拍了拍桑湛的背,讓步了,“到渡口後我們就坐最快的船回去。”
“謝謝……”桑湛疲倦地合上眼,只覺得身子重的壓了千斤,神經依舊不停歇地抽著,“這次麻煩你了。”
李善鴻無從安慰,見他一臉倦意,便想讓他躺會養養神。手剛觸到桑湛的頸部,就被灼熱的溫度燙的驚了驚神,往上貼住桑湛的額頭,果然也是一片滾燙,剛沒注意到,桑湛額前的頭髮已經被冷汗打溼成一束一束,襯著他的臉色愈發的難看。
扶著他躺下,剛沾枕頭桑湛就陷入了昏睡,眉頭依舊緊鎖,不甚安穩的模樣。
給桑湛蓋好被子,李善鴻出了房間繞到船艙找到船老大,“你們船上可有大夫?”
船老大是個人精,一下便想到了昨兒個落水的桑湛,“可是那位落水的兄弟?不巧這兩天大夫不在,再幾盞茶的功夫就要靠岸了,下了船我去尋個大夫來您看成嗎?”
“那邊麻煩師傅了。”李善鴻謝過船老大,塞了些銀兩過去。船老大也不扭捏,收了錢後忙前忙後給張羅了熱水送到他們房裡,又煮了薑湯,“小兄弟,你先給你朋友擦擦身子,喂些薑湯,我看他汗流的多,這樣溼著衣服更容易著涼。”
李善鴻愣了愣,下意識就要拒絕,他沒伺候過別人,準備叫船老大使喚個人來,手剛伸進兜裡又停了下來。給桑湛換衣服他又不是沒做過,再說了別的人毛手毛腳的,到時候病的更厲害了怎麼辦?謝過船老大,李善鴻關起房門便折騰了起來。
把桑湛從被子裡挖出來,剝的光溜溜的,李善鴻兌了溫水帕子擰到半乾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