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昭容嘆了一聲:“果然還是睡一塊暖和。”
鬱偆睡在這二人中間,自是最舒服的。
房間裡的蠟燭還有熄滅,地上的炭盆也燒得火熱,三人看著纏枝牡丹紋樣的帳頂,一時半會兒也睡不著。
鬱偆側著頭,看向夏昭容,問道:“那件事……”
夏昭容露出一絲睏倦,眼眶裡潤著一層水:“如今都是臘月了,不過是罰著那些人多幹些活,再餓上她們幾頓,哪能真往重了罰。娘娘如今一顆心,全系在九皇子身上,就當是為九皇子積福了。”
寧昭容許是被感染了,也有些睏意:“不過是些跳樑小醜,哪能真往娘娘跟前帶。我們連著管事嬤嬤將事情講明,等娘娘有了決斷,再往下吩咐便是。”
“哪有那麼多的事,只要娘娘依舊信任咱們,重用咱們,那些人就算做的是對的,又能怎樣?更何況,她們本來就做錯了。”夏昭容幫著鬱偆整了整被子,道:“早些睡,如今忙得很,可不是日日都能像今天這般清閒。”
還可以這樣?鬱偆差點喊出來,這和她進宮以後學的不一樣啊!
別人拿著鬱偆做筏子,試探這兩位昭容,看她們到底是個什麼態度。
兩位昭容,自然可以反過來,將這件事作為一個由頭,將平日裡那些與她們不對付的人,趕出這長春宮去。
不管是鬱偆,還是那個梨子,在這樁事情中,其實都是無關緊要的。
左右這樁事情結果的,不過是淑妃娘娘的幾句話。
淑妃信任誰,心裡偏向誰,那另一方就註定會落敗。
這樁事情根本就沒那麼複雜,複雜的只是人心。
鬱偆合了眼,想著明天在淑妃面前,可不能再像今天這般緊張御王。
聽著兩隻耳邊傳來的平穩呼吸聲,鬱偆忍不出打了個哈切,緩緩闔了眼,怎麼也止不住的睏意襲來,讓鬱偆終斷了思考。
鬱偆尚能這般高枕無憂得睡下,可那笤帚姑娘,只能餓著肚子,翻來覆去得怎麼也睡不著。
笤帚姑娘姓周,在家的時候也沒誰給她娶個正經的名字,等進了宮便央著位年長的嬤嬤,給她取了個名兒。
周英這一回,著實是吃了大苦頭。
那個甜如蜜的凍梨,到她手裡的時候,只剩下那軟塌塌的一層皮,和那裡頭細骨伶仃的梨核。可這偷梨的錯,大部分都歸到了她身上。
當初吃梨的那股子既甜蜜,又興奮的味道,早被如今這一碗一碗苦汁子給蓋了過去。
梨子是她看著別人放下去的,又是她叫了其他人來看的,那梨子也是她被人挑唆之後,從窗戶沿上拿下里的。想來想去,還要怪是她自己挑的頭,難道去怪那放梨子的人?
周英不識字,對於這宮裡的規矩,別人說什麼,她便記什麼,記到後來,別人不常說的,她早已忘得差不多。但她家的人一輩子老實,她也該是個老實人,只是……自從進了這宮,人便浮躁了起來,越發沒了從前的老實模樣。
周英餓得發昏,可心裡還是不服氣,憑什麼……
鬱偆像是要在這長春宮裡常住,聽寧昭容講,她的名字,已經從司籍司的人員冊子上,劃到了長春宮來。
如今,鬱偆除了每日抄寫經文,還要三不五時的往長春宮的正殿去,給淑妃娘娘唸經。
一晃便過了三五日,到了臘八。
去年這時候,尚食局的幾口大鍋裡,早已煮好了臘八粥。那時候,鬱偆這些討人嫌的孩子,想著法兒的去了尚食局,一人討了碗臘八粥,挨著碗邊便吃,差點沒將嘴給糊住。
那些個大人,也就看著鬱偆她們貪食的樣子,想著她們剛進宮哪會兒,也是這個樣子。
在這長春宮裡喝的臘八粥,又是別樣一番滋味。
按著淑妃娘娘的吩咐,鬱偆須得在正月前,再抄寫出一部完整的經書來。鬱偆倒是想偷懶,挑揀個簡短的經書抄抄,只是寧昭容拿回來的回來的經書,又哪裡有薄的。
這可苦了鬱偆,鬱偆從早抄到晚,又怕字跡潦草,特意控制著速度,可還是寫廢了好幾張紙,這才湊齊了一部經書。
抄完之後,鬱偆便閒了下來,倒是寧昭容見不得鬱偆懶惰,讓鬱偆在房間裡描花樣子。
“我見你針線活倒是不錯,可就是在這繡花上頭差了一點。你先學著描花樣子,等我空閒下來,再教你繡花。你可仔細些描,別將好好的料子廢了。”寧昭容說完,便拿了東西急急得出去。
臘月裡的事情多得很,寧昭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