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求你,讓我看看你的臉,至少在我死去的時候,眼前裡充斥的是恩人的臉,而不是地獄一般的黑暗。如果你能發發善心的話。。。”
那人猶豫了一會,慢慢前傾身體,從洞口探出頭來。及腰的長髮披散,穿過了那層透明的薄膜。在這一瞬間,薄膜似乎消失了,能聽見來自地面的風聲。
就是現在!
託蘭西一把抓住那人的頭髮,使勁往下一拽,趁他來不及收回探出身體的瞬間,抓住了他的頭。
“拉我上去!快!如果你不想掉下來的話!”託蘭西喊道,在那人做出反應之前,攀著他的身體,三兩下爬上地面。
這就是託蘭西的方法。
如果說那層草皮上的薄膜是用來封住洞口,阻止裡面的人出來,那麼送飯的神秘人是怎麼樣把食物投遞進來?薄膜讓裡面的人出不去的同時,外面的東西也一定沒辦法進來。問題出現了,東西是怎麼扔進來的?
除非薄膜消失了。
這樣想來,那一刻就是他們出去唯一的機會。
雖然神秘人送飯的時間大都在晚上,但是在晚上的哪一部分他也沒辦法確定,所以,估計外面差不多是夜晚以後,他就一直趴在離洞口最近的地方,一動不動,等著那一刻來臨。
幾個小時,還是十幾個小時?他不知道,手足從痠麻到失去知覺,疼痛失去意義,所有的念頭集中在一點,他一定要出去!
在坑底,夏爾放下手心的陶瓷碎片,拿出一張手帕擦乾淨手上的血液。終於不用再把碎片扎入自己的腿中。
夏爾發燒的程度已經很嚴重了,幾乎沒辦法保持清醒,但是,這個計劃中唯一的缺憾就是託蘭西趴在洞口時不能說話,因為一說話就會暴露他的位置。那麼說話的人,一定要呆在洞底,可是誰也不知道送飯的人什麼時候來,為了不誤事,夏爾必須時刻保持清醒。
“你不用擔心。”夏爾淡定地砸碎裝水的陶瓷罐子,拿起最尖銳的一片碎片,“需要多久,我就會清醒多久。”
當睡意襲來時,他就把碎片扎入腿中。
說不清等了多久,那個人終於來了。
託蘭西爬上去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找自己挖坑時準備的繩梯——為了方便他就藏在陷阱旁邊,然後逼那個送飯的人下去把夏爾背上來。抱住滿身鮮血的夏爾,他的眼眶發紅,冷喝道:“你真沒用。”
夏爾瞥了眼手腳還在發抖的託蘭西,毫不客氣地回嘴:“你真有用。”
兩人望著狼狽不堪的對方,忽然大笑起來。
什麼是好兄弟,好兄弟就是,一起同過窗,嫖過娼,分過髒,捱過槍。這樣想來,兩個人的友誼還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不過那是以後的事情了,現在,託蘭西背起夏爾。
“走,我們去收拾那個混蛋。”這個時候,託蘭西才注意到面前的神秘人,居然是一個女人。
那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女人,頭髮長得像幾十年沒有修剪過,在背後胡亂披散,被泥汙沾滿的臉,很難判斷出她的真實年齡。她的臉上佈滿刀削斧刻般深邃的皺紋,比五六十歲的老人還要蒼老,頭髮幾乎全是白的,可是這樣的一個人,眼睛卻像少女般水靈。
看眼睛可能只有十幾歲,看臉就是幾十歲。
“你是。。。誰?”託蘭西問道。
女人被他的聲音嚇了一跳,像只受驚的野獸般蜷縮身體,抱著自己枯柴般的手臂,聲音嘶啞如干木相互摩擦,“瑪麗婭。我的。。。”她似乎不知道那個單詞該怎麼拼寫。
“名字?”託蘭西接道,女人連忙點頭,露出感激的神色。憔悴的模樣,畏縮的言行;很難她是如何艱難地在這裡生存。託蘭西頓時覺得她有點可憐了——之前他一直沒有這種感覺。
“總之,很感謝你,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和夏爾也沒辦法活下來,剛剛的事情我向你道歉。現在,我們要去找把我們害到這個境地的人報仇了,如果還能再見的話,我一定會送上重禮。”
“還有我。”夏爾悶悶地加了一句,顯示自己的存在感。
託蘭西沒有嘲笑夏爾突如其來的自尊,他背好夏爾,走向城堡。他剛轉身,一聲恐怖的,彷彿來自地獄的哀鳴聲後,紅色的烈火染紅了半邊天。他抬眼望去,城堡在紅蓮般的烈火中燃燒。
城堡在哀鳴。
熊熊黑屋騰空而起,在空中化成巨龍的形象,於火中翻滾。
為什麼城堡會著火?克勞德呢?克勞德在哪裡?克勞德會不會也在城堡裡?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