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著我的手帶我寫……所以如今,我哪怕是死了,哪怕是要殺了你……我也……一定要做到……!”
提起最後一點心神抓住紫霞的手後,唐小羽一頭倒在了千機懷裡。感到師兄被自己劃傷流出的鮮血落滿了臉龐,她終於哭出聲來,血與淚混合著不斷流淌,很快染遍了兩人制服上的裝飾護甲,在冰冷的金屬表面閃爍起片片悽豔的紅光。
聽見少女童聲未褪的宣言,千機的雙手猛然一顫,卻又很快鎮靜下來,輕柔而平穩的扶著她坐下。
哈,也是啊……
……再過四個月,我的小師妹就滿十八歲,就成大姑娘了。
他凝視著唐小羽在昏沉中始終與紫霞緊緊相牽的手指,忽然長出一口氣,仰頭看向天空。
……小師妹,到了你穿上嫁衣的那天,不知我已在地獄的哪一層。
我能不能……聽見你們呢?
青年面無表情的默默想著,自以為已經沉重到麻木的心中卻陡然翻騰起來,疼痛不休,連帶著陣陣酸楚也洶湧而至,幾乎無法自控的漫上眼眶。
——但他終究是一言未發,連氣息都分毫不亂。
——只是無聲的握起指尖,輕輕撥了撥那仍然抵在自己頸旁的刀刃。見唐小羽仍然不願放手,他也不再勉強,只閉上眼睛強自忍受著傷痛,專心為她輸送真氣治療。
一時間除了少女斷斷續續的抽泣,四下寂靜無聲。
直到唐小羽的狀況在治療下漸漸緩和,基本恢復了體力,千機才冷冷的開口:
“穿楊師妹,既然你如此謹記家訓,想來也是深知那一條“同門不得自相殘殺”的。
然你今日卻為一外姓之人對同門師兄刀刃相向,還大言不慚要殺我——
你說,這是誰給你的教養?!”
他沉聲責問著,忽然抓住唐小羽持刀的手用力一折,就此將她的武器奪下,又在下一刻反手一甩,將它重重扔回到她腳邊。
見少女只猶豫了片刻就重新拿起短刀直指過來,千機不閃不避的攤開兩手,流著血滿面譏誚的迎向對方劇烈顫抖的痛苦目光。
唐小羽熱淚盈眶的看他良久,卻即沒有放下武器,也沒有繼續出手。
她只是慢慢俯下身去,抱住了身旁仍處於深深的心碎中,幾乎氣息不聞的紫霞,片刻後她再抬起頭時,眸光中只餘一片清澈而沉穩的堅定。
“師兄,我才不是偏向外人。”她正視著千機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回答。
“我和紫霞道長是真心相愛,一個月前就已定了終身,誓言生死不離。他是自己人呢。
所以師兄啊,先不論你那叛國大罪,就說你罔顧師妹的終身幸福,為了一點身外立場就當著師妹的面這般虐待你未來的妹夫,甚至親下狠手要殺他——
你說,你這是將友愛同門的家訓置於何地?!
——是誰給你的底氣,這般賊喊捉賊的教訓我?!”
唐小羽怒色揚聲,噼裡啪啦的把打過草稿的牛一口氣吹完,終於有些心虛的低下頭去看紫霞。
見他原本失焦的眼中光芒重新開始凝聚,她感到更加心虛,只能又抬起頭來,繃緊了表情牢牢盯著即像在忍氣,又像在忍笑,以至於看起來活像剛吃了個蒼蠅的千機師兄。
方才那番話裡,自然是有真有假。
她喜歡紫霞是真的。
愛卻不至於。
紫霞發過誓是真的,她願意與他並肩而戰,同生共死也是真的。
但所謂定了終身,生死不離,顯然是八字都沒有一撇的胡說八道。
面對師兄直直投過來,彷彿能看穿一切的深刻眼神,唐小羽唯有不動聲色,努力回想著方才所言真心的部分,以幫助自己滴水不漏的控制好真誠又堅決的嚴肅表情。
就在她那從未鍛鍊過的演技快要在尖銳的審視下瀕臨崩潰之時,千機卻放柔了目光微笑起來,然而聲音卻仍無一絲暖意:
“哦,原來你愛他。你眼光很好,師兄為你高興。”
他朝唐小羽點點頭,伸手拍拍紫霞的肩膀,“小道長可是純陽靈虛子家的那個小寶貝呢——對,你知道的,就是那個在華山論劍峰上撿到的 “天賜吉兆”。”
他看著唐小羽驟然睜大的眼睛,愈加戲謔的一笑。
“這位“天賜”的小寶貝自幼生於洞天福地,養於仙家親傳,旁人萬金不得一聞的宗師講經,他卻是還不會說話就能日日聽到夠飽——
然而,呵呵。
清修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