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滿滿的賞了十大車不算,今上抽風一般的連續賞了三天,各種東西都不少於十車!
東西不算,口頭上也是見天表揚寧郡王顧昭,這是朝上表揚,私下裡也跟大臣們表揚,這沒完沒了的嘴巴里就掛著一個人,寧郡王顧昭!
這是何等的恩賜,何等的恩寵,硬是沒見過這樣的!
嗯!顧昭如今兒,他的人緣忽又好了起來,那些孝子賢孫們,便越加的孝順了!
這日天氣晴好,馮裳總算是出了門,他在家裡躲避了一冬,再出來已然換了個世界。
馮裳換了精緻的袍服,帶了最體面的螺冠,出得家門之後,卻發現,那家門路口來來往往的都是陌生人,陌生的面孔。
是啊!這裡再不是遙莊了,而今這裡叫移民新一村。去歲,他家所有的親戚五服,連同兒女妻子全族都走了,被驅趕到了移民郡,而今據說是安穩下來了,來了幾封家信,據說還過的都不錯。
馮裳自家裡出事兒,便躲到現在,寧郡王說他是惡人,雖他早知道自己的確不算什麼好東西,但是被人看透了,看到魂魄裡了,這種感覺還是頗為不是滋味的。
走出家門,而今,遙莊再不是以前的遙莊,這裡住了最少十姓人家,俱是過去從上京遷丁甘州的首批移民,那些移民在甘州耕地五年,按照墾荒十畝歸一的折算,五年後他們家家手裡都聚集了一部分田產工資。
馮裳過去聽過無數的有關種田人的話,卻從未聽過這樣的話。
“哎呦,俺們是生在好時候了!”
“哎呦!俺們是給皇帝萬歲爺種地的!”
“我們是給萬歲爺交稅的!”
“不是今上慈祥,今上惦記我們這些貧苦人,我們哪有這樣的好日子?”
這莊子裡來的新家戶,嘴巴里張嘴萬歲爺,閉嘴萬歲爺,他們對萬歲爺的忠貞忠誠已經到了可怕的地步,將這樣的人放出來,馮裳不得不說今上的到底是有金山輔助的能君,縱觀歷史被人稱頌到這樣程度的萬歲爺,怕今上還是第一位。
來遙莊的這些人原本過去是上京失去土地的流民,而今移民郡的政策是耕地五年之後,可以拿移民郡的土地換外面的土地,如此這些人便拖兒帶女的回了故鄉,被分配到遙莊重新開始。
說是重新開始吧,卻也不算,因為他們還是歸了遷丁司管轄。
旁人看不出來此間厲害,馮裳經過一冬的窺視,卻發現一不小心那位寧郡王已然以這樣的方式,將觸角慢慢的伸延了出來。
看著家門口的宣傳標語,防疫十則,忠君口號,馮裳心裡便覺著一陣陣的可怕以及茫然惶恐,他到底也不知道自己在為什麼事情惶恐,總之他就是惶恐。
馮裳是一位在外面混的十分開的讀書人,也稱得上是名士!他走到哪兒都不缺人尊重,這些尊重來自人們佩服他的學識,佩服他的學問,佩服他的修養,以及,他的風度。
可自打這些移民郡的田舍郎來了,馮裳忽然發現,他本有那份佩服消失了,沒人尊重他了!即使過去馮莊一直有人迫害他,可表面上那份尊重卻也是有的吧!
他住在家裡,這麼些月過去了,這村裡的田舍郎從未來家裡與他見過禮,這村裡公學裡教書的幾位先生也來自移民郡,他們也沒來家裡拜會過他。
這村裡常有的活動,請戲說書,他們也從不叫他,甚至他們就把他馮裳當成不存在,看不到一般,這才是馮裳最最憤怒的事情!
這幫子該死的泥腿子田舍郎!
人家不尊重自己,馮裳還得端著。他家祖墳在此,他現下還有三十畝地在外租種,他家的祖產房屋皆在此,雖他是坐地虎,卻也不得不委屈著跟這些外來戶應付。
而今,他家茅廁裡出來的人糞都有專人管理,三月一掏,有人將人糞收集到村裡的化糞廠,因他不與這些人算一村,人家掏了他家的人糞還給了十個錢。
他馮裳何德何能,今生也能賣一次大糞了?
還有,家裡不許隨意傾倒垃圾,門口牆壁必須與村中建築式樣同等……
各種碎碎規矩,對,他們有個村民十則,這個是家家都要遵守的,就寫在村口的大牆上。
什麼……要忠君愛國,不許失去國格。要遵守律法,不得違法律令。要尊重長者不得買賣人丁……
總之這村裡的人,都要按照那十條規律走,倒不是說那些規矩不對,誰敢說不對啊!問題是,這裡面就沒有一句要尊重讀書人的,這就不對了吧?
那古書道理,各家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