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出子女,他這個伯伯就是貼,按道理都不該貼個外室子,難道他不知道允藥不好過?他是不能開這個口子啊!
小半天,顧茂德方說:“怪不得茂明哭成那樣,就是不說得罪了那個!”
蘇氏臉色也有些白:“可不是,這一竿子幾萬裡出去,我前些日子還納悶呢,看著提了一下,這事兒可咋好?”
咋好?咋也不好,他顧茂德是缺了哪門子的德行,而今見天兒被人這樣打臉還不能說。
屋內安靜下來,顧茂德閉著眼睛想了半天才叫人進,命他們去找允藥來。
得,叔爺爺給資產,他顧茂德窮,便給這個孩子找個差事兒吧……
可,允藥到底能幹什麼呢?
思來想去的,許是靈光一閃,顧茂德忽想起一件事,而今家裡這場大富貴是小叔叔杜撰出來的,當年知道的當事人有四位,他與阿父,小叔叔與茂丙。
說老實話,這事兒就如一塊大石頭一般,一直沉重的壓在顧茂德的身上,他竟沒有一日睡過整覺的。
而今小叔叔那邊他是不擔心,可是茂丙呢?這人一去五六年,滯留那邊馬場不回,人就如風箏一般兒的放出去,顧茂德看不到人,手裡不握線就沒什麼安全感。
不若,便把允藥送過去吧,私下裡看著,有什麼訊息他也能隨時掌握一下。
如此,這夫婦倆在屋子裡談了許久,蘇氏便把自己家遠房的侄女做主給了允藥,顧茂德出去給侄兒跑了關係,弄了個六品推官打發他去茂丙那邊當差去了。
那日允藥來,顧茂德關起門來與自己侄兒將當年的事情,半點沒隱瞞的全都說了,他爹如何不爭氣,如何死的,他是如何想的,咱家現在如何,為何不能管你等等之類……
總歸是一條藤上的瓜兒,這伯侄兩人都雙眼紅腫的出了門,允藥心裡的疙瘩沒了,他伯伯又給了他前程,私下裡有了吩咐,他便準備成親,而後滿心滿眼的準備出去當差了。
也正是那日,著伯侄二人剛開門出來,眼裡的淚才抹乾,卻不想,那門口定九先生竟趿拉著一隻鞋,另外一隻也不知道跑飛到了那裡。
跑到面前,他叫道:“國公!出大事兒了!”
顧茂德到底有些氣魄,便穩當當的問他:“先生莫慌,萬事有我,你先喘口氣,到底出了何事兒?”
定九喘了一會,扶著膝蓋道:“才將……才將……才將街上說,說衛國公府滿門都死了!!!”
“啊?”
顧茂德大驚失色,先是往外跑,卻不想身後定九先生拉住他道:“我也是才將在街上聽到,竟不知道真假,只碧落山上衝下好些人,說今兒大早上,老國公帶著全家去廟裡上香,那邊主持也是得了訊息的,就大早上在山門外面等,這眼見著時候不早,就打發了知客僧下去尋,這一尋……便尋到山崖下……”
定九先生面目青紫嘴巴直哆嗦的道:“老國公全家坐了二十多輛大車,一輛沒跑,而今都在碧落山梅安崖下呢?那邊說……幾十口子人,竟沒有一人腦袋在肩膀上的……”
顧茂德渾身都木了,護帝六星俗了講也是同氣連枝,這件事直接打的就是六星的臉,一時間,顧茂德臉上竟火辣辣的。
他茫然的四處看看,手裡無依無靠的,他腳下虛軟,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沒多久,蘇氏也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雖不是自己家親戚,這可太嚇人了。
待確定此事之後,顧茂德慌忙換了素色的衣裳,出門先往郡王府跑,到那邊之後早有新仔等著,見他來便趕緊私下道:“大爺,七老爺吩咐,教您甭慌,只……此事案情未明,叫家裡緊守門戶……”
顧茂德此時頓時得了主心骨,竟是毫無顧忌的拉住新仔的手一疊聲的道:“正是如此,正是如此!合該如此,是這個道理……來人!來人!”
“老爺!”
“趕緊……趕緊回去,取家裡的牌子,去外面調人來……”
新仔趕緊又道:“您甭急,這邊安排好了,七爺的意思,把府外的先接家裡去……”
顧茂德又腳下虛軟的往回走,沒走幾步卻被攔住,那邊有人道,哪也去不得了,上京四門緊閉,封城了。
那日,老國公耿成做得一個美夢,他夢見故鄉的山上楓葉全紅了,紅的那個旺盛……那葉子一片一片的連成了火紅的雲彩,他看到童年的自己在山上跑著,他爬到最高處,站在那裡看著遠方的官道。
很小的時候,耿成便那樣跑,他爹爹在外征戰,每次出門都騙他說,明日就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