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大臣們都不太注意這些事情,自從多了遊商稅之後,忽然就如暗夜裡點了一盞燈一般,大家都發現了,今上在默默的改變著這個國家,他不刻薄,也不淺薄,他就是默默的唸經做事,安安靜靜的做一位皇帝該做的事情。你們說不說我好,我還真不在乎!你們覺得不好,那朕做和尚去,這話是今上偶爾著急了,威脅大臣常說的話。
一時間,朝中眾臣頗有些慚愧,如今看來,怕是皇帝這個物種,並非厲害就能管好天下的,軟皇帝有軟皇帝的做法。更況,軟刀子割肉,那更疼啊!
天下穩了,日子就好了,老百姓有了多餘的產出,便做些營生添些進項,今上也不刻薄,你來做買賣也不拘著你們,除了我家門口這幾條街,你們隨便賣,交了稅就成,朕也是沒辦法,農業稅如今是不敢想了,絕戶五郡還沒人種地呢。
天承四年,大梁國的改革便由這遊商的十文錢開始慢慢變化起來。
卻說,這一日,道平裡辦土地廟會。這家廟會大得很,因他家土地爺爺有來頭,有故事,有傳說,這裡的土地爺爺屬上京四大土地爺爺最大的一位。據說這位爺爺以前也跟一位護帝星爺爺家裡混過,後來戰死了,聖主回到天上就封他老人家來這裡做了土地爺。
那土地爺爺在神龕上那也是穿盔甲的塑像,威風的很,後面還牽一匹馬,那匹馬也是爺爺,如今也要吃香火。因此此家廟會便規模大,一開三條街。
一大早的,熙熙攘攘的各地商販便棚子挨棚子,籃子挨籃子的在土地廟外開起了攤子。廟會不同於商會,廟會有樂子在裡面,除了土地廟的廟頭請的雲羅班來唱三天大臺,那下面里巷兩邊,每隔五棚那必然也有賣行當,雜耍的。
就拿說書來說,如今說書都有流派了,說史書的,瞎子唱俚曲的,女娘賣列傳的,跟講小說的都分開了,個是個。這些人如今開書有規矩,要先找點白粉,原地畫個圈,跟裡坊的小吏爺爺交十個錢,攏個地方就站在圈子當間說。
既是小巷廟會,那來往的都是平民百姓,熙熙攘攘間相走的也都是麻衣粗布,大家階級一樣,都樂樂呵呵的逛得十分開心。
這廟會一開便是熱鬧鬧的一上午,眼見著日頭爺爺照的熱烈了,逛累了,客人們便買個大餅,站在街邊或坐或站的在那裡聽書歇息。
眾人心情正好,卻沒注意,那街邊忽然進來一群人,這群人分批入街,來來去去約有三四十位。這群人身著棉布衣衫,腳踏快靴,個個身材高大,膀大腰圓。他們來到廟會也不買東西,就是站在街邊找說書人,瞎子不看,講的不好的不看,賣唱女娘不看!
都一個個的往那人多的攤子裡擁擠,擠進去後人也敞亮,大手往袖子裡一抓,就是二十多個亮錚錚的大銅錢兒丟圈裡,還說:“來,給爺說段你最拿手的!”
說書的得了錢兒,頓時渾身冒起了興致,於是便挑了最近最拿手的一段:“小倩娘入京會親,大紈絝戲推寡婦牆”說了起來!
這一出故事,說的是前朝的事兒!約呼是吧!說,前朝有位京中大臣,這位大臣家裡一連生了六個閨女,直到八十家裡得了一個兒子,自然愛的如寶似玉。因此這位小哥奶名珠哥兒,那哥兒自小是錦衣玉食不在話下,蜜糖罐子裡泡大的。
珠哥兒長到十四,便開始在家裡脂粉堆裡廝混,他屋裡有大丫鬟八位,分為梅蘭菊竹妹,春夏秋冬香,那真是個個百裡挑一人間絕色一般,這些個美人自然早就被珠哥兒上手了。
有了八位美人珠哥兒還不滿足,因他家裡寵溺,他便無法無天起來。每日裡他騎著一隻白驢,大街小巷的還到處淘換貌美的女子。一見到好的了,便一揮手,家裡兵丁如虎狼一般湧上的搶回家裡。
卻說這一日,京中來了一名叫倩娘子的姑娘來京中投親,這位娘子長的那是閉月羞花,真真人間絕色,哎!也是這姑娘倒黴,才一入京,這姑娘就遇到了珠哥兒這個禍害。
那騎著白驢的珠哥兒,一見美色,哈喇子留多長,大手一揮道,給我搶!
卻不想,這倩娘子是個聰慧的,她眼珠一轉計上心來,便道,郎君出身貴門,有才有貌,你不必搶,奴也是願意的。只是奴如今跟你去了,無名無份便不好說,你若強求了我,也失了興致不是?
那珠哥兒想,也是這個道理,平日搶來的不是跳井,就是上吊,好沒意思。如今這般美貌仙子一般的女娘愛我,那真真是喜死他了。於是珠哥兒問,心肝子,你待如何?那倩娘子道,我姑姑家如今住在哪裡,哪裡,明日你去上門求親,我家裡自然是依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