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好又說了一句:“相由心生,再者跟著誰像了誰,我不記得她,只隱約記得孃親與我並不親厚,也從未抱過我,我如何能像了她,她就……恨不得掐死我。”
嶽雙清又有些心酸,無奈下他拉住顧昭的手拍了兩下嘆息道:“如今她必悔了,這不怪阿夏,阿夏自己還是個孩子,卻不想做了人家娘。當時……誰能躲了禍事,她活著想不開,因此早早去了,如今你……你要好好活著,珍惜自己才是……書,還是要多讀幾本的。”
顧昭看看嶽雙清問道:“原來孃親小名叫阿夏。”
雙清先生點點頭道:“你孃親是伏天生的。”
顧昭長長的嘆息了一下,只能點點頭道:“恩,這樣啊!你們不說,我竟從不知道。”
嶽雙清猶豫了一下,有些話十分難出口,可還是說道:“阿夏自小聰慧,先父常說,若她是男孩子,成就必遠超與我。當年,阿夏已經定親,只可惜世事難料,後來她又做了你的母親。
你外公……生前一直對此事難以釋懷,再加上阿夏去的早,他心疼難耐,死前也一直叨叨阿夏的名字。”水鏡先生說到這裡,眼眶溼潤,他是個自律的人,很少在人前面露悲容。
顧昭無奈,只得打勸道:“老人已去,怕是已經見到孃親了,您……也不必太掛懷。人是世界上最薄弱的,隨意那股風氣,都能將人裹挾進去,半點掙扎不得,此力憑是誰,便是當今他也無可奈何。倒是……您家中的老太太身體還好吧?”
嶽雙清訕訕的笑笑,抹了淚點點頭:“老太太很好,每日閒了也跟家裡的孫兒男女嬉笑玩樂,只是偶爾想起你會問,問你該讀到那本書了,可有人關照你?她與你……外爺不同,最是個心軟的。我這次來,也是老太太一直囑咐著,說無論如何,總是阿夏的孩兒,也要心疼一下的。”
顧昭點點頭,他對這種關愛向來無法適從,因此便說起旁個話:“那,待以後有機會,我就去看望老太太,那……以後……若閒了我就去看幾本書打法下時間。”
嶽雙清失笑,只能點點頭:“這樣便好,只書不能亂讀,我如今在國子學,你若閒了就去聽聽,若不耐煩……我在光興裡那邊,也弄了一套宅子,還算至靜,你若學問上有不懂得就去問,如今你表哥渡之也在國子學,過幾日你來家中也見見他與你表嫂。”
顧昭微微點頭道:“光興裡那邊已經快到外城,先生怎麼在那邊買房子?”
嶽雙清笑了下:“有屋住就好,那些皆是身外物,不要總是掛在嘴邊。”
顧昭再無他話,只好坐在那裡看著頂棚發呆。嶽雙清也不是個會寒暄的,冷了一陣後,他從一邊的桌上取了一個黑漆木盒遞給顧昭道:“今日來,其實還有件事情,你母親早年家裡給預備了嫁妝,還有幾件你母親的遺物,你便都拿去吧。”
顧昭一愣,雖不在意錢財,倒是對盒子裡的東西很好奇,於是接過盒子開啟一看,那裡面放著兩張竹契,一塊是千畝上等田的契書,一塊是中等田五百畝的契書。另外還有一個晶瑩剔透的玉鐲,兩根金簪,想是母親做姑娘的時候常帶的。最後那盒子地下還放著一卷書,取出開啟一看,卻是岳家律理的通則一卷。
“當日兵禍,家中也有殃及,你母親東西不少,幾乎都流失了,這些還是後來翻找出來的,你留著也是個念想。”嶽雙清看顧昭不說話,便在一邊解釋。
顧昭此刻倒是充分能感覺到外家的善意,他點點頭,從盒子裡取了首飾,還有那捲書放置在袖子裡,至於地契卻連著盒子還給了嶽雙清道:“勞煩……您了,這些儘夠了。”
他這麼一番作為,倒是令岳雙清另眼相看起來。他與顧昭讓了好一番,顧昭只是不要。因此便只能作罷。
甥舅二人彆彆扭扭的相處了一會後,顧昭說他有事,便提前溜了。
這日夜晚,他與阿潤也說起此時,阿潤卻說,那些世家,自前朝便開始大量購買土地,你外家別的沒有,土地山地卻不缺,只給你一千五百畝,實在小氣。還是我好,這天下你想要什麼,我便給你什麼。
顧昭失笑,也不與他計較。
倒是嶽雙清回到家裡,他的嫡妻嚴氏一邊幫他整理衣冠,一邊問道:“可見到外甥了?”
嶽雙清笑笑,可見是心情好的:“見到了,長的如阿夏一般模樣,雖沒讀過幾本書,岳家的風骨卻也是有的。”
他說完,順手又將桌面上的盒子遞給妻子,很是驕傲的說:“只收了他母親留下的首飾,還有書卷,這地卻是沒要的,你收著回去還給老太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