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厭惡自己,恨自己,因此這三年他帶著顧家軍,到處征戰,總算是為豬官打下一片屬於父親的天空。
現在,這女人來哭了……顧茂昌自問,自己是不是該仰天大笑,笑她家可算倒黴了!
可嘆的是,他是半點都笑不出來,他傻了一般的寫了信求了小叔叔,給自己找了一個這樣的差事,如今,他又幾乎自虐一般的看著嚴金珠倒黴,看著她哭著跪地,不停的對著自己叩頭,哀求,只求的滿額頭是血。終於……她被帶走了,最後的眼神裡卻再沒有哀求,徒留了怨恨,她不恨連累她的父兄,夫婿,怕是這輩子就只怨恨自己了。
這樣很好,顧茂昌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仰臉看看天空,心裡又酸又澀。
小四,這是長大了吧!可算是長大了……
顧昭在茶樓,看著自己侄兒,心裡可算長出一口氣。這幾日他心裡總是擔心這孩子,腦袋發熱要做出一些傻事兒來。如今看來,卻是顧老四在這裡告別他的整個青春呢!這死孩子,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別人不來,偏偏是他來。明兒,怕是上京上下,又要有顧家的閒話了。
人犯清點完畢,街邊便來了無數輛驢車,那些兵丁手狠,先是吆喝,最後不耐煩了,便索性拿著鞭子驅趕人上車。
待人犯一車,一車的被拉走,看熱鬧的便也不再議論。凡是個人,卻也不忍睹這弱婦悲泣,小兒哀哭。
春風一股股的肆虐著,安吉侯府巨大的匾額被人拉著繩子,喊著號子,一起一拽,咣噹一聲掉落地面,摔成兩半兒……
“啊!!!!!!!”
卻不知道,是誰嘶喊了一聲,有人從車上蹦下來,一邊往那邊跑,一邊嘴巴里喊著:“祖宗啊!先皇后啊!!老天開眼啊!!!!!!子孫不孝啊!!!!!”
顧茂昌仰天看看天空,扶著腰刀的一擺,他的下屬齊齊踩著安吉侯府的匾額,衝著裡面便去了……顧茂昌今兒的差事就是,清點資產,封箱,抄錄等一干事宜。
顧昭不說話,夏侯儀也不吭氣,半天之後,夏侯儀深深的嘆息了一句:“可惜了孟繼渡一代人傑,他若活著,卻不知道他怎麼想……”
顧昭不說話,眼睛一直看到顧茂昌消失,這才徹底的穩了心。
偌大的侯府,三代的富貴,這些兵丁一進去,茶樓內卻有新的猜測。顧昭有些不耐煩,便站起來跟嶽渡之道:“表哥,天近晌午,不若你去我家用飯如何?”
嶽渡之搖搖頭,他如今是跟同學一起出來的,一個人跑了實在不像話,於是他便拒絕,並說改日請顧昭過府一敘,顧昭允了,便帶著細仔與新仔下了樓,上了小玉。
清脆的駝鈴嘩啦啦的響著,那人群不由自主的便裂開道路,顧昭這駱駝在上京是一景,因此駝鈴一響,早有那邊禁街的兵士看到他。這些人如今都是被顧茂昌帶出來的,因此便誰也不問的收了戈勾,驅趕開看熱鬧的人群,大大的為顧昭放開一條道路。
顧昭的駱駝與那些掙扎的人們錯身而過,一個向北,一隊向南……
那一路,顧昭的腦袋都是亂糟糟的,回到郡公府,他還沒下駱駝呢,就看到他家門口,如今竟排著一溜的小轎子。真是奇了怪了,他在上京人際關係單薄,又有個不愛管閒事兒的名聲!今日怎有人捨得燒他的冷灶?
下了駱駝,畢梁立趕緊迎上來,對著顧昭的手打了幾個手勢,大概是不想叫他管。顧昭也聽話,便誰也不看的,直接入府還著人將家裡的大門關了起來,誰家的帖子也不接,若有事兒,叫他們去尋平洲巷子的顧巖去。
“那些人是那家的?”顧昭回到正堂,一邊換衣服,一邊問門口的細仔。
細仔早就得了訊息,聽到顧昭問,便站在門口回話到:“七爺,都是裡翻外翻,旁枝遮稜的關係,那不是安吉侯府被抄家了嗎。老廟那邊的顧家,仿若跟他們有幾次姻親,如今主枝的姑娘也被帶累了。
還有咱香蓮道老姑姑家,說是也有跟他家結親的,不過今兒也不是來求情,就是來問問,怕被牽連進去……”說到這裡,細仔想起什麼來,便壓低聲音提醒道:“七爺,四老爺那項,大爺家的文氏,怕是也有些牽扯。”
顧昭換好衣服,坐在正堂的椅子上舉著腳,兩個內宦上來與他脫靴,待靴子被拽下去,又幫他換了一雙鬆軟的布鞋。
“茂甲媳婦?她能有什麼事兒?我怎麼不知道?”顧昭站起來,跺跺腳,擺手叫細仔進屋。
細仔笑了下,走進屋子,半跪著幫顧昭拉衣襬,一邊整理一邊回話:“七爺平時最討厭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