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昭才不與他計較,正要再說幾句,門外卻聽到一串急促的腳步聲,接著屋內布簾子一掀,顧茂丙氣哼哼的進了屋子,一屁股坐在顧昭的下首道:“小叔!借我個院子住幾日!”
顧允淨忙上去給叔叔施禮,顧茂丙斜眼看了一眼他,擺擺手,並不想與他多說。
顧昭坐起,懶洋洋的伸伸腰,站起左右活動了一下大跨道:“嗯,你又如何了,可是你哥哥又煩你?”
顧茂丙不願意說長兄壞話,便道:“那吳江陳家門高千尺,小侄攀附不上,說叔叔有事安排,就來了。”
顧昭點點頭,好脾氣的過去摸摸他的腦袋,笑道:“你自己去隨便挑一處住下便是,正巧了,前幾日他們送了一些細米,我記得你也愛吃幾口,晚上叫他們給你做。”
“嗯。”顧茂丙應了,也不看顧允淨,轉身離開屋子,自去尋住處去了。
顧茂丙在顧昭這裡,社會地位向來不同,自然是他想住在哪裡,那底下也沒人敢阻,任他挑!
顧允淨有些尷尬,他與家中的叔叔,叔爺,兄弟都不親厚,別人是早早就去了軍營習修,獨他一人在國子學算是完成了全部學業,他的成績自然是好的,評價也都是上等。這事兒,要是在旁個人家,那是要擺酒開戲大肆宣揚才是。可惜……他家人都不愛這個,因此就無一人為他操持。
若是爺爺在就好了,他爺爺最喜歡讀書的孩子。
顧昭看顧允淨悶悶的坐在一邊,心裡略有些軟了,便笑著問他:“允淨可是遇到了為難的事情?”
顧允淨憋了半天,才帶著一絲羞澀道:“二月就從國子學出來了,這幾月一直吃學友的酒。昨日他們鬧的不成,非要侄孫擺酒。若是在北邊也好說,只是如今侄孫住在伯爺爺家……就有些不太便宜。”
顧昭點點頭,自己的老哥哥的脾性他自然清楚,那最是煩躁讀書人。偏偏這些讀書的聚在一起,沒事便好,隨意吃幾杯之後便會癲狂起來,或嚎或寫,鬧得不亦樂乎。
允淨如今出了學,也該由家中長輩為他操辦一番,請下座師啊,請請一起的學友啊,都是常理。哎,終歸,還是為難這孩子了。想來,這孩子也是想找回幾份面子,不敢在伯爺爺家請酒,便只能翻身找自己這個小叔爺爺來了,這孩子許是想自己花錢撐面子呢。
想到這裡“我當是什麼為難事兒呢,我那東邊曲水盡頭有個院子,叫蓮苑,這個月那裡的荷花開得正嬌,景色還是能看的。你明日只管去下帖子,咱家中小班小戲素日也都是閒著,前幾日我還聽說拍了新戲呢。
你去要一份牌單子,若有想聽的就填上去。我明兒叫細仔安排了,你只管帶人來便是。家裡南貨不少,今年還有新來的鮮貨,陳年的果酒,都是現成的。你吩咐下去,十桌八桌的都能給你整出來,保證裡子面子都有你的。”
顧允淨大喜,連忙站起感激。
顧昭又道:“給座師的禮可備下了?”
顧允淨道:“去歲家裡就送來了,都是現成這邊沒有的土儀,雖不值幾個,還算雅緻。”
顧昭點點頭道:“如此就好,前幾日我得了一些好墨,還有其葉家今年出的新紙,明日我叫人裝了你拿去好送人。如今你也不小了,來來去去的關係自己要心中有數,若有事情別瞞著,打發人跟我奶哥畢管家說就是。你爺爺,爹爹如今也不在身邊,你也沒人管束,那些花坊還是少去幾次才好。”
顧允淨比顧昭大了好幾歲,如今卻被當成沒斷奶的娃娃一般,便是如此,他也只能乖乖站著聽訓。
安排好侄子侄孫,顧昭就將事情丟到一邊,覺得沒多大的事情,可是,世事難料,第二日,報應便來了。
今日休沐,阿潤不用早朝原本想睡個舒暢的,顧昭也憐惜他素日辛苦,早就吩咐了不許人打攪,因此,這天巳時正刻他二人還在被窩裡發夢。正睡得香甜間,忽然一陣鼓樂梆子聲呼啦啦的從右邊的小院子傳來。
“啊!!!!!”顧昭猛的坐起,嚇了一跳。
他坐起後看下身邊正賴枕頭的阿潤,忙捂了下嘴巴,將被子往上拉了一下,撩開床簾對外面低聲問:“怎麼回事?!”
門外值班的內宦忙進來跪下回稟:“爺,是那邊的二爺在開嗓子。”
顧昭生氣,便問道:“他怎麼住到這邊來了?”
內宦欲哭無淚:“爺,不是您說的嗎,叫二爺隨意挑。”
輕輕的伸出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顧昭坐起趿拉了鞋子,披了衣裳小跑著往外面奔,如今他這院子是裡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