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罷,元秀將自己帶著的好幾箱禮品盡數獻給顧昭,他父皇竟是毛都沒有一根。搞得阿潤一時間是好不嫉妒,坐在那裡有些沒意思。
顧昭得意,嘲笑他道:“天下間,什麼不是你的?如今還跟我搶這個?還吃起兒子的醋來?”
阿潤哼了一聲沒吭氣。元秀笑嘻嘻的指指外面道:“阿父,兒子給你帶回來十多匹上好的駿馬,明日您去瞧瞧喜歡不?”
阿潤心裡得意,嘴巴上卻嫌棄道:“我每日都在宮裡,要那個做什麼?”
元秀無奈的笑笑,低著頭將一個個的箱子開啟,取出裡面的各種古籍道:“小爹爹您看,這是醫術,農書,前幾年小爹爹寫信叫我尋訪的一些匠作密錄都在這裡,買這些花了足足幾百萬貫!如今路上還有幾十車不全的,只是有些文字已經失傳,還有些口述的我也叫人錄寫下了,過幾日就到,小爹爹且等幾日。”
顧昭驚喜,便脫去鞋子,盤膝坐在地上一本一本的翻看,一邊翻看一邊嘆息道:“元秀可知我叫你收集這些書籍的意義?”
元秀到底年紀小,這些年也多次問,顧昭卻只是叫他自己想去,如今他還未相同自不知道答案,因此便也脫去鞋子,盤膝跪在顧昭面前問:“雖有些明白,但是有些卻也有疑惑,嗯,這些東西孩兒也一直翻看,卻不知道有何意義。匠作之事向來低賤,這與治國之道何干?再者許多匠作技藝已經過時,再無用處,卻不知道小爹爹收來何用?”
那兩人親親熱熱的說著家常,阿潤有些嫉妒,無人請他他便也盤膝坐下,坐在一邊表示自己也參與了。
顧昭立刻便知這人有些沒意思,於是向後挪了一下屁股,與他坐在一排,拍拍膝蓋上的書道:“以前,我不願意講給你聽,也是因為你年紀幼小,很多東西不通,如今你走了很多州府,郡縣,大概對這個國家有些許瞭解。
在我看來,也許我真的不合時宜,不過有些道理卻是要嘮叨給你的,這個國家的中流砥柱並非文人,而是匠作。文人講究的東西只是控制百姓的思維……嗯,我們姑且把這些當做國家信仰。至於匠作卻是關係到衣食住行,這些雖被文人看見不上,不過……你卻想想我們身上穿的,嘴巴里吃的,那個與這些沒關係呢?”
元秀依舊不動,他與阿潤的思維依舊是盤旋在農業奉養帝國的思維上。心中雖對顧昭的想法各有各自的批判,卻不願意招惹他不高興,便都笑笑一起應付他。
顧昭又犯了癮,猛拍拍膝蓋上的冶金之卷道:“冶金之卷,能發展國家最有利的農具,武器。醫術能延續人的性命,提高全民的身體……嗯,素質還沒有詞彙,這麼說吧,假如一個城市,擁有一個國家鐵匠鋪,國家藥局,國家紡織司,國家農業署,國家畜牧署,那麼,這個城市便可以自我迴圈,這也是一個城鎮最基礎的形成部分。”
阿潤聞言便插嘴道:“各州縣不是都有鐵匠鋪,郎中,農人自己也養有牲畜自行買賣,我們如何好乾預,這不是與民爭利嗎?”
顧昭失笑並不爭辯只是嘆息道:“前些年我看甘州郡志,甘州本有種植甘麥技術,一年兩季,那甘麥雖澀,口感不好。可是一年兩季已是非常難得的了,若不是瘟疫,自古甘州雖多有天災卻少有流民,皆因為當地兩季甘麥可以果腹。
如今戰亂瘟疫之後,甘麥種子卻已經失傳,甘麥種植術也找不到了。你們想想,若甘州有一個農業署專職收集種子,推廣種植技術,若瘟疫來臨之時,當地藥局立刻可以受帝國統一調配進行防治,便不會有絕戶郡這樣的地方了。”
元秀於阿潤都不說話,卻都微微點了一下頭,若天下每個城鎮都有這樣的部門,這些部門只做研究開發,並不與民爭利的話,還是有利於民的。只有一樣不好,一來投資過大,二來便是如今讀書人都學得是文理大道,匠作之事畢竟不是主流。到時候何人去做官?何人去管理?
顧昭看他們百般糾結,便笑道:“急什麼,如今百業待興,慢慢來吧,現如今我也就是有個計劃,將這些東西先收集起來,再慢慢研究開發,什麼斷了,匠作之事萬不可斷,這也是我對你的要求元秀,就如遷丁司,當年也沒人看好,萬事有了想法,也不必去管別人如何想,如何做,當一步步循循漸進才是。
自然,倘若以後國家富裕了這些東西皆不是問題,這些卻正是當年我創立刀筆吏司為他日做準備的。”
這一晚,一家三口,談論了很久,論聰慧趙元秀不如潞王,論對理學研究,對帝王學的研究,趙元秀不如泗水王。不過好在他愛學,也肯學,這便令阿潤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