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仔訕訕的,只好捧著東西低著頭罰站。
說實話,到此時,細仔也不知道這些東西是換還是不換?按他想的,換什麼啊!不夠浪費功夫的,平白折騰的家裡難受,可……孫希出門的時候說了,說一千道一萬,主子想不開,他們也不能陪著主子裹亂去,舉國上下家家上白裹青,他家在家裡大紅大綠,那才是真正的亂了套呢!
顧昭盯著那些東西看了半天兒沒吭氣,阿榮跑了幾步見顧昭不追她了,便跌跌撞撞的跑回來,拉住他的袖子,肥嘟嘟的臉上泛著惱羞之氣指責道:“追追……追奧(我),不追,不及(吃)汗汗(飯)。”
看著這張肥嘟嘟的臉兒,顧昭忽又百念全消,人死燈滅,去便去了,對於皇后胡婉卿的死,他此刻若說同情,那就是他矯情了。
得了,甭矯情了,該幹嘛幹嘛去吧!
他笑著掐掐阿榮的臉蛋道:“不及,不及,不及好餓死你!”
“放……放奧下去!”
顧昭徹底無奈了,放她下去?沒門,那人死了,她是名義上的孫女,也少不得城外受罪去。
不過,這女人還真不易,年少時不得自己做主,定給阿昭,結果跟大伯哥生了倆娃,原你有虧有短處,就對阿潤好些,他還眷念你一二分,這位倒好,她把阿潤那點家底能賣的都賣了,不然阿潤也不能那麼老實的混到廟裡,若是那些家底慢慢獻出來,換塊殷實的封地還是沒問題的。
莊成秀那幫子恨成那樣,阿潤多年就如陌路人一般的待她,現如今她去了,按照阿潤的小心眼,怕是做不到人死燈滅。
此時,顧昭忽又想起了紅樓夢,那種嘩啦啦大廈傾倒,貓貓狗狗都入了屠宰廠的末世末路感。
阿榮有些不安,又拽了兩下顧昭的衣袖,顧昭彎腰放下她,左右親了她兩口笑著說:“我的乖乖,去換衣裳吧!可憐見的,這麼小,啥也不懂還被連累的進了姑子廟……”
說罷,顧昭擺擺手,放下什麼一般的對細仔道:“換吧,換吧!都換了安生。”
細仔剛要動彈,顧昭又加了一句:“別那麼素,差不多得了。”
細仔應了是,翻身又帶著隊伍出去翻找不是那麼素氣兒的罩布幔帳去了。
卻說皇后薨了,宮中竟傳出旨意,說是一干禮例全免,百官誥命人等不必進宮守靈,不必加服小功,因皇后去前出家,除皇帝緦麻十五日外,大長公主以下素服三月,而今歸塵師停放城外庵堂,若有心便去上一柱清香便是。
這旨一出來,頓時京中上下頓時譁然,怎麼可以這樣?從古至今,便沒有這樣的!這不合禮,立時便有大臣準備準備上書,卻不想,沒多久之後,京中又有小道訊息,原來皇后已然瘋了十多年了。
竟是這樣麼?怨不得多年來陛下對填充後宮隻字不提,哎!陛下真真仁義,從古至今,竟也沒有一位這樣的,而今陛下竟然依舊要緦麻服孝,從古至今,竟然真的有這樣的摯情摯愛的聖上。
大臣們頓時老實了,在內心世界更是實實在在的心疼自己家聖上,誰能守著一個瘋子過十多年,那可是皇帝啊。
而今出家了好,出家最好,哪有皇帝跟瘋子合葬的。
城外淨妙庵內,潞王,泗水王披麻戴孝哭的幾欲暈去,燕王趙元秀無奈,也只能故作悲痛萬分的陪著,他不是皇后生的,可這位也是名分上的母親,他看看兩位哥哥,心裡冷笑,想著,以後你們也就到這裡折騰吧!
兩王不知此時已是大禍臨頭之,卻只覺萬念俱灰到了鳳凰,他倆的哭聲嚎啕已然不能形容,剩下的怕是就剩下泣血了。
宗室貴親們此時也在陪著,不過,如今聰明的卻已然想到了,皇后有瘋病,那麼皇后嫡出的子嗣,是不是也會染上瘋症?誰也不願意侍奉一個有瘋病的天下共主啊。
正在大家面上鬼哭狼嚎,心裡百轉千腸的起膩子之時,一邊哭泣的已然三次暈厥的濟北王趙元項忽滾下塌來,眾人一驚,忙團團圍過去照顧,卻被濟北王一把推開道:“都別攔著,別攔本王!嬸孃對元項恩重如山,如今……如今嬸孃去了……可恨元項竟不能為嬸孃跪上一跪……”
他一臉悲憤,如死了親孃一般的往靈前爬,爬了幾步力竭,他便使勁開始捶打自己兩條不爭氣的腿,一邊打,一邊大哭嬸母……
打了幾下,他又爬,又打……週而復始,潞王看不下去,忙過去攙扶,卻不想,藉著潞王那雙手,泗水王竟忽在歸塵師的靈前搖搖晃晃的站了起來……
他站起來了……
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