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這般……便也好了,朕只奇怪……”趙淳潤指指桌面上放著的幾封信箋笑著問道:“前幾日,他寫的東西頗有些酸氣,朕給了誰袍子?你家爺怎麼知道的?”
範笙回道:“是顧小侯爺說的。”
“哎……”趙淳潤捂捂額頭:“朕就知道。”嘆息完,趙淳潤提筆唰唰寫了兩張,細細糊好塞進竹筒遞給範笙道:“東西朕叫預備好幾日了,只是不知道他們如今在哪,趕巧了天氣還不好,你也別歇著了,回家看看,明早就起身吧。”
範笙跪著雙手接了竹筒,他抬抬頭,本想彙報一件事,後來想,出來時,陛下只安排他送信跟看護好七爺,旁個事兒大概許文祿也是要說的,因此他就只當什麼都不知道便是。
趙淳潤坐在那裡,一隻手愛惜的來回捻那張紙上的字跡,心裡又愛又疼,半天后他對身後的孫希道:“你說你家七爺怎麼就這麼狠心呢!這幾日都是這一句話,來來去去的也不加一些花頭,吃的好不好,看到什麼了,說什麼了,只抓著朕一點短處,他就不丟手。”
孫希笑笑,低著頭回到:“陛下,七爺這哪裡是狠心,這是吃醋吧!”
“可不是!”天承帝有些莫名的得意,說完半天后失笑:“一隻浮游,也值當他掛在心裡,朕盼了多日,幾封信就給朕賞一行字,一會你去叫後面給他做個十件八件的袍子,堆一車送去就是!”
“可別,七爺小性兒犯了,怕是一行字都不寫了……”
兩人一起笑了一會,這心總算是放下這些日子一直懸著的心。簡單的收拾完,趙淳潤將顧昭的信放在袖子裡與孫希一起打前殿往外走,才沒走幾步,下面的小太監說泗水王趙元芮求見。
今日天氣不錯,太陽照得頗有些暖意,天承帝便站在院裡,披著一件純白色的銀狐斗篷,雙手裹在袖子裡想了片刻後才笑了笑道:“叫他進來吧,今兒也奇了,他怎麼來了?”
沒片刻,泗水王趙元芮便從外面小跑了過來,過來後,他一臉喜色的撲通跪倒,十分虔誠的行禮問安。
陛下也沒叫起,今日他心情好,因此只笑著說:“今兒怎麼沒在學裡?金山那老頭又偷什麼懶呢?”
泗水王滿面激動著回話:“回父皇話,金山先生識鑑精通,甄明政術,兒臣能得先生教誨,是兒臣天大的福分,兒臣又怎敢怠慢。只今日不同往日,其實……兒是來給父皇報喜的。”
今上失笑,隨手拍拍一邊的樹幹道:“這大年景的,又是冰災,又是霜雪,今年的賦稅朕還沒捂熱乎就花了無數,你倒來道喜了,說說!喜從何來?”
趙元芮仰起臉一臉舔犢情深,雙眼含淚道:“父皇!您要做爺爺了,兒臣……兒臣要做父親了。”
一道不知明的光線從趙淳潤的眼裡閃過,許有萬般心思,亦不過是一霎的流轉,趙淳潤看看四周後,噗哧笑了一下道:“果真?我記得你先後娶了鄭江的嫡孫女,全金聖家的老三……是……是那個有了?”
趙元芮笑眯眯中帶著一份靦腆,靦腆中帶著一份不偽的至真神情,他回道:“回父皇話!自……自然是兒臣的正妃,嫡子不出兒臣哪敢亂來。”
天承帝捻捻手中的枯樹皮子,笑笑一擺手道:“起吧!朕知道你是個重規矩的,這很好!去跟你母后說了沒?”
趙元芮站起來,微微摸了一下膝蓋道:“回父皇話,這不是剛得了信兒,兒臣就來給父皇報喜了,說起來,這還是咱家第一個孫孫輩兒呢,老人們都說隔輩兒親,兒臣如今不小了,這不是……兒也是喜不自勝……這都是父皇經年宏茲九德,臨御天下……”
泗水王一邊頌揚,一邊的悄悄仔細的打量自己父皇的神色,許是常年唸經,他這位父皇從來都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樣子,他保養得頗好,那面板,眼角硬是一點多餘的紋路都沒有,多少年前就這樣,現在還這樣。
甭管前朝鬧得多亂,這麼多年來泗水王很少能看到自己父皇臉上能有過多的表情。以前他也問過自己岳父,為何父皇從不與他們親厚。他的岳父乃是鄧州顏氏後裔,他家對帝王心學倒是知道一些。岳父說,今上自幼受帝王教育,喜怒不形於色只是浮面,緊要的是,父皇常年學習佛理,自有一份自在慈悲悲天憫人的心境,因此看什麼都淡,卻並不是不親厚自己。自己只要踏踏實實的孝順便是,雖下面的兩個弟弟都是人精兒,可架不住自己是長子,在禮上自己是佔便宜的。
若真是如此,便也罷了。
可如今這麼些年過去了,陛下就是不立太子,他們三兄弟就這樣不上不下的耗著。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