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幾日,顧昭算是看明天白了,人的膽子是隨著權利暴漲的,裴氏在坤義關這一畝三分地裡,除了上京皇后娘娘大,這裡,那就是她的天下,她的規矩。她這侯府掌家婦人,可不是站了猴山了。
裴氏見顧昭一臉怪笑,心裡不得勁,於是伸手拍了他一下他的胳膊嗔道:“阿弟可不敢亂想,你雖小卻也是長輩,只經歷的不多,難免不懂。過日子這事兒老爺們那有我們知道的多,你瞧這家裡家外,你按著腦袋數,憑他誰,也就是嫂子我愛管個閒事兒!誰不愛清閒日子,你出去問問,誰不知道我最是個不愛攬事兒的。
可前兒聽你阿兄說,去歲大嫂子身上也是不利落,精神也不好。他說這話倒是閒聊呢,可我們這些做弟弟,弟妹的心裡難免要難受了。你瞧,那邊如今都是茂德家的在管著。大嫂子這輩子可有一點錯漏,她是年歲到了自然有顧不到的,不用多說,返回去五年,這事兒輪不到我,我算那顆大頭蒜,你說是吧?”
顧昭乾巴巴的回了一聲“啊!”
裴氏又繼續:“返回來說,你說茂德媳婦那邊,倒是個圓滿能夠的,可她不該是平輩了,茂丙那個猴筋兒犯了,誰敢去扥扥,是這個理兒吧?那邊又是個平輩兒,這邊老人不得力,那說來說去,還不是苦了我!哎,我也是命不好,誰不愛輕省日子!只恨這兒女孽根不知道何時能盡!我家裡是閒事兒沒有,可架不住咱家家大業大是吧,那……總有顧不及的……”說完,裴氏拿帕子抹抹眼淚。
顧昭不好裝了,只能笑著哄到:“瞧這份罪受的,您老受累,人道長嫂如母,嫂子雖不長,卻最是良善。平日我也聽二兄嘮叨,您就是個操心命兒,趕明兒他們大了,不等您費勁了,我怕您還坐不住呢!這也就是您……”說到這裡,顧昭斜斜的瞧著她調侃:“若是我,我才懶得攬那些亂七八糟呢,我呀,我就喜歡聽聽戲,扯扯閒篇兒,闖闖禍,給大兄裹裹亂,每日輕輕鬆鬆,可不得意了……”
裴氏聽得牙酸,伸手拿手指點他腦袋道:“你呀……真……是個不識好人心,我操心費力的為你們著想,你我是管不上的,那邊有你哥哥呢。他們不急,我急什麼?你以為我說你?今兒說的是茂丙那孩崽子,你算算都多大了,他老子去的早,家裡……哎,呸!瞧我,亂想什麼呢,我是說,你哥,你哥前幾日跟我叨咕,這老四去了多年了,他自己的終身大事,總要有人操個心,你說是吧?”
話說道這裡,順手又撈住身邊一位四旬上下的圓臉婦人介紹到:“這是我孃家那頭的侄兒媳婦,素日最是孝順不過……”
顧昭腦袋似點非點,心裡煩躁,臉上撐著笑應付著,絮絮叨叨間,顧昭大致倒是聽明白了,這婦人本姓呂,是裴氏孃家的侄兒媳婦,呂氏生有一兒一女,據說是,長子芝蘭玉樹,女兒嬌嬌自然那是貌美如花,菲菲玉照,秀外慧中的好嬌花兒。這麼好的福利,裴氏一般不告訴別人,因此便宜了顧昭以及顧茂丙。
顧昭聽了只是嘿嘿直笑,並不應允什麼,倒是那呂氏很是積極,嘴上說著您是長輩,也不用避諱,一伸手將亭子邊上的簾子掀起一個角,指著園裡的一個翠衣娘滿是驕傲的介紹:“那是小女,喚個金英。”
顧昭端詳了一下,到真是一個美貌嬌娘,不謙虛的說,放到現代,那也是女神級的。也怨不得人家有信心。
顧昭看著,屋內的人都在仔細的打量他的神色,他隨意的一呼一吸,屋裡的人都跟著上下倒切氣兒。
看罷美人,顧昭似讚歎,似蹉嘆的笑道“嫂子,你還不知道我,我就是個混吃等死的,那裡有這眼光,不若晚上跟大兄商議一下再做打算。再者,茂丙如今卻不適合在坤義關尋下家吧?”
裴氏只得笑笑,心裡是僵住了,雖臉上卻沒帶出來,這屋裡的可都是她的關係戶,顧昭如今這般不給面子,八輩子的老面皮難免撐不住了。
裴氏心下不舒暢。卻也撐得住,一時間又說起了其他話嘮。正說著,外面有兩個嬌俏的丫鬟,捧著兩盤詩囊進了屋子。
如今這般做紅媒的,也不能提及小姐名諱,因此家中相看,都是叫小姐們聚成一堆兒,做好了詩歌,繡畫兒,都放在香囊裡捧上來請長輩看看教養。
自然,這香囊端上來,是請顧昭先看的。
顧昭隨意打量了兩眼,見這些詩囊做的倒是精巧,有繡著梅花的,牡丹的,玉蘭的……隨意他拿起一個開啟,那裡面是絹帕子,帕子上寫了一首園景,詩曰:
細門小柳綠樹東,通幽紅橋漫想通。
峨山遠遠嗔雲煙,春花影下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