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兒的天氣,四五個老奴靠著半月門在那邊跪著,顧茂丙摟著顧山的腰,顧茂渡趴在地上渾身發抖,不知道才將如何捏吧的,顧山的靴子都飛了一隻。
指著他兒子羞罵:“這孽畜,最好打死了乾淨!”
“阿兄這是逼我們走麼?才來了沒幾日,米都沒吃你幾粒,您這就心疼了?”顧昭摟著毛袖子,吸著涼氣抱怨,他站在臺階上,臉上似笑非笑的問。
這話就難聽了,一時間,顧山也不知道該如何回,只僵住了。
顧茂丙趁機搶了鞭子,擺手叫人把他家二爺顧茂渡趕緊抬下去,這可真下的手去,皮襖子都抽爛了。
一邊人取了靴子,顧茂丙接了靴,彎腰幫二叔穿上,顧山有些羞憤,黑紅的臉往紫色撞,這麼多人呢,老七這是故意的吧。
顧昭就是個心軟的,來到這邊,原本親緣薄淡,兄弟幾個聚少離多,他心理年齡其實也不是那般過分的,只上輩子活的瞻前顧後,如今被慣得忘了自己,越發的任性了。如今這般打上門給沒臉,他丟的那些理智倒也回來了。總歸是不同的,老大就是老大,老二麼,怪到茂丙說是外四路的,可不就是。如此,他便嚥了那些想法,露了一些笑容,將皮袖子丟給細仔,親自下去扶了他二哥,給了個臺階。
“二哥,到如今我都納悶呢,我這氣兒,不是衝著老九,也不知道誰傳的話。我這邊帶著旨意,這大冰雪一場,京裡耽誤不少事兒……”他這般解釋著,扶著二哥進了屋子,兩人從新又整理一番,一起坐下。
顧昭這才拿出衙門的事情與顧山講了一次,只說,他費心費力組建遷丁司,如今出來沒兩日,卻發現內部流通的移民用物卻在外面流通,因此發了脾氣。這般說了,還不算,又取了京裡的密信,顧山是個能夠的,看完早不覺倒抽了一口氣,家長裡短頓時丟在一邊,忙先問是不是要連累到顧昭。
顧昭心裡暗暗長出氣,半天后才笑道:“可不是正在煩憂,不過二哥莫憂心,連累不到家裡。”
顧山忙道:“為兄不是這個意思。”
顧昭溫聲細語:“我知道,家裡的事兒也就是撞得巧了,就誤會起來。二哥,一輩子就這幾個兄弟,原本想這次隨著大哥一起都去聚聚,可你看看,如今那邊我離開幾月就出這般大的事情。聖寵這事情……”停了片刻,顧昭一臉為難道:“如今,怕是沒緣分見到哥哥們了,我這裡準備一下,過幾天便那邊去,只此行機密,我們這裡正商議,說來說起,竟是什麼都不方便,因此摔了杯子,老九那邊卻來哭,也是弟弟的不是,忘了這事二哥這裡,就發了脾氣。”
說到這裡,顧昭站起來給他二哥賠了個不是。
顧山忙站起扶起小弟弟,又羞了起來,素日只當他是小弟弟,如今方想起,這小弟弟卻也是一門衙門的主官,管著百萬移民吃喝拉撒的父母。直到此刻,他才正視起來,坐在那裡認真思量,還想了一些正主意。不過他的主意,無外乎都是為了顧昭,將責任推出去罷了。
顧昭念他的好,就陪著笑應了,說到天色漸晚,顧山轉身出門,看到那邊裴氏身邊的婆子正在張望,心裡又羞臊起來,揹著手又去他老婆那邊發了一頓脾氣。這婆娘當他家兄弟是什麼呢,拿著內宅的事情在這邊汙染,一來二去,整的裴氏好不羞惱,連著幾天給顧茂渡媳婦沒臉。完全忘記,當初是她的手伸的太長,旁人給幾句好話就端起長嫂的風範來了。
顧昭這邊像是忙公事,那邊內宅再沒敢來干擾,來往奴僕莫不是惶悚應對,生怕被牽連了。兩三日過去,顧巖再沒說走,每日只公事公辦,這次顧山也不敢找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再來干擾,那些擅造潭府的人也都消了聲息。卻不想,這夜裡三更鼓的時候,那邊來了人,悄悄稟告,說上京有上差到了,這一說,顧山便出了一身的冷汗,忙打發人穿戴了官袍,他一邊走,一邊在心裡捋著那個衙門的主官敢在顧巖面前稱為上官?
急行一路,來至顧昭這邊門口,顧山卻被攔住了,他站在那裡觀望,見那邊來往幾個生面孔,雖穿著一如行商打扮,布衣粗鞋,但是站立行事一派穩重,見他來了只看了一眼,卻依舊守著半月門,絲毫不見惶恐,因此越發忐忑,想起前兩日說的事情,一時冷汗上身。
半響,裡面細仔出了門直奔顧山這邊,低聲道:“是京裡的燕王殿下到了,正在裡面問事,知侯爺到了,叫進去問話。”
這下,顧山是真的嚇住了,不敢進去,只拉住細仔低聲道:“可是京裡事情鬧大了。”
細仔回道:“不知道,看神色卻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