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會相信遠航軍最年輕的女准將,戰場上殺伐決斷的女戰士,感情上卻是如此羞澀被動。波波娃就是這樣一個矛盾的存在,她可以開著最強大的機甲橫衝直撞,可以在角鬥場上連續打爛十幾個彪形大漢,面對自己的丈夫卻永遠都像個傻乎乎的平凡女子。打壞了他最喜歡的茶具,她會哭著跑來求原諒,懷孕了,她會拉著他的手整夜輾轉反側,擔心自己生不出健康的寶寶……
足夠啦……有這樣的妻子,這樣的一生,已經足夠了……陳真默默對自己說著,看到自己翠綠色的蜂鳥靜靜趴在自己胸口。因為失去精神伴侶,它看上去十分憔悴,背部的羽翎暗淡得接近墨綠,只有翅尖還泛著一絲淡淡的翠綠色。感受到主人的目光,蜂鳥掙扎著抬起頭,無力的翅膀支撐著虛弱的身體爬到了他枕畔,垂著頭靜靜搭在他頰邊。
該是離開的時候了,再見,我的兒子……陳真緩緩閉上雙眼,頭輕輕一歪,與自己的蜂鳥靠在一起,停止了呼吸。
三天後,聯邦為第三集團軍少將陳真舉行了隆重的葬禮,在總統的親自主持下,將他葬在了妻子的身邊。
霏霏春雨之中,葬禮已經結束,陳苗苗穿著黑色喪服,靜靜站在父母墓前。陳真和波波娃是合葬的,唯一的墓碑是用整塊紫紅色水晶雕琢而成,深沉熱烈,一如波波娃優雅的紅髮。墓碑並非常見的方形或者十字架,而是遵照陳真的意願,雕成妻子生前最最喜歡的鳶尾蘭,花瓣幽然綻放,靜靜訴說未盡的衷腸。
陳苗苗站在雨中,任細細雨絲敲打在自己肩頭,短短一個月,他脫胎換骨,從少不更事的少年變成一個肩負重任的男人,這種成長沉痛而慘烈,效果卻是顯著的,他比任何時候都更像是一名兄長,一名父親。
“請問是陳先生嗎?”一名星際快遞員冒雨走近了他,“有人透過網路給您定了一份禮物,要求務必今天送到陵園來,請您簽收一下。”
“哦?什麼禮物?”陳苗苗有些驚訝,接過盒子,在電子賬單上籤下自己的名字,“是誰定的?”
“抱歉,我們無權過問禮物的內容,也不能透露客戶的姓名。”快遞員抱歉地說,看到他身上的喪服,胸口的白花,道:“請您節哀,先生。”
“謝謝。”陳苗苗低聲道謝,在他離開後拆開包裝盒子的白色緞帶,開啟盒蓋——一朵含苞欲放的黃玫瑰靜靜躺在黑絲絨上,花瓣還帶著水珠,微風吹過,散發出淡淡的幽香。一張小小的心形卡片壓在花梗下,陳苗苗將卡片取了下來,開啟,裡面是空白的,什麼都沒有寫。
他靜靜站在雨中,抱著那朵黃玫瑰站在父母墓前,雙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雖然左胸的傷口已經完全癒合,此刻他卻感受到刻骨的疼痛,比被射線槍穿過的那一刻還要疼,還要窒息。
“馬洛……”他微微張開嘴唇,無聲地默唸著那個無法宣諸於口的名字,在敦克爾星球綿綿春雨之中,流下人生最後一滴眼淚。
黃玫瑰的花語——“對不起,我愛你。”
144黃貓家族多奇葩
星曆859年;遠航帝國與敦克爾聯邦劃界而治;以芝罘鏈星雲為界展開對峙。
隨著莉莉茲·藍瑟率領“木蘭”艦隊迴歸聯邦;波波娃和陳真將第三集團軍帶回阿爾法防線,漢尼拔手中的兵力一減再減,至波波娃陣亡之後,已不足五分之二。
所有人都以為接下來漢尼拔會韜光養晦;休養生息;與聯邦展開持久戰,國防部和國會甚至已經開始爭論;是應該立刻對遠航帝國發起進攻,還是積蓄力量伺機而動。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漢尼拔根本沒有蟄伏的打算;宣佈獨裁的第二年春天;他就同時對阿爾法陣線和第三集團軍錫靈防禦圈展開了雙向打擊。
漢尼拔並非一介莽夫,他掌管遠航軍數十年,深諳用兵之道,因此他的戰略侵略一開始並不是明刀明槍正面對決,而是攻心為上,在先開展輿論滲透。
和金軒預料的一樣,在他的“獨裁宣言”病毒被聯邦資訊中心截獲並清除以後,他很快就發起了第二次更加廣泛的輿論攻勢。他指使自己在聯邦潛伏的間諜和駭客,透過各種假身份傳播他“獨裁宣言”的片段,透過造謠抹黑金轍、金軒兄弟,並呼籲民眾建立一個類似邪教的組織,取代嚮導學校,收集和馴養嚮導,專為異能者服務。
漢尼拔這一手不可謂不歹毒,他趕在總統婚禮前夕散佈金轍“豢養”嚮導,包庇沐身份的訊息,又在嚮導學校畢業舞會年度遴選開始之後煽動異能者,抗議聯邦政府罔顧民主、“論資排輩”的做法。這些行為在一定程度上暗合了一部分對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