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我抬眼看著他,又問了自己那個好奇不已地問題,“究竟為什麼要砍我們的樹?”
他只是重重的嘆息了口氣,大手撫在了我的臉上,遮住了我的眼,半天沉聲道:“你以為只有你有感情嗎?”
我被他蒙著眼,想著他的感情又是怎樣的,不知不覺就又睡熟了。
再醒來時,石頭正用他那滿是口水溼潤的唇瓣,在我臉上一下一下地印著,冰冰涼涼溼溼黏黏地把我弄醒了。
然後,他窩在我懷裡,顛三倒四地和我講怎麼看著我掉進湖裡,他如何害怕。然後又怎麼被一個和父皇很像的人從水中找了出來,又怎麼被他父皇搶了回去,不長的事竟講了小半天。
我傷好到八九成時,烈山韜給了一個厚厚的本子,很漂亮的裝幀,開啟裡面竟是緋紅色的紙,他說在製紙時加入了茜草汁才變紅的,又給了我一個裝滿胭脂的瓷盒,問我願不願意做第一個用胭脂記錄歷史的史官,親自記錄他如何把魏周治理成一個不僅疆域廣大,而且繁盛輝煌,前所未有強大的國家。
我知道自己該拒絕他,該拒絕他的誘惑,可本能的還是想距那個他許諾建立的偉大國家近些,再近些;距那個偉大的締造者近些,再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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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拿了烈山韜的本子,就成了魏周皇帝身邊的一個史官,每隔五日的朝會和國家重要祭祀事件,我就會坐在他左側記錄他和百官對政事的討論和決議,這個工作使我又重新找到了久違的職業女性的感覺。
可喜憂參半的是,自我定期到烈山韜身邊後,錦濘對我的誤會日深,錦愁和石頭就更加不高興了,怪我少了和他們一起玩的時間。
時光荏苒,石頭已經三歲了,我在烈山韜身邊做史官也已經近一年。這一年中烈山韜在全國頒佈了一系列政令,他開始在朝堂上推崇儒術,吸取樂朝舊制立了新的官吏制度,開始在全國推行新的土地分配政策,並要求已經習慣征伐的魏周君臣脫下方便騎射的胡服,開始著寬袍大袖的衣服以消減他們的戾氣,並親自做了表率。
但這一系列政令也引來了魏周君臣的強烈不滿,尤其以太皇太后為主,她幾乎反對所有新政令,因為太皇太后的孃家跟隨歷代皇帝東征西討,所有榮華富貴都來自軍功,而烈山韜不再征伐後,富家感到了兔死狗烹的未來。而支援新政的我也再次成為了她恨之入骨的眼中釘。
奈何富家衰落的命運似乎已經註定,在她每日都和烈山韜據理力爭,新一代富家人還沒有在新政中找到更合適的位置時,太皇太后突然中風了,富家和皇帝的矛盾雖然得到了暫時的緩解,可誰都知道富家已是大廈將傾。
“姨姨,這是哪裡?”我牽著石頭一級一級朝天闕最高層走著,今日退朝後,烈山韜讓我回去把石頭帶來見他卻沒說明意思。
石頭畢竟年紀小走著走著便累了,才上到三層就雙手一伸要人抱,我無奈只好抱著繼續上,邊上邊解釋:“這裡叫天闕,是你父皇平時處理政務的地方。”
“好高啊。”
“只有站得高才能望得遠啊!石頭想不想看到遠遠的地方?想,姨姨就把你留在天闕。”小傢伙實在是長大了,抱一會兒就覺得重得要命了,真想不帶他下去了。
“石頭看一次就好了,不要留下。那麼遠的地方有沒有翠姨姨,錦姨姨,也沒有叔叔,最重要是沒有姨姨你啊。石頭最喜歡的就是姨姨了。”
小傢伙嘴巴到真甜!
我明知道不該讓孩子比較他心中最愛誰,但還是忍不住道:“那你是比較喜歡姨姨還是喜歡你父皇?”
“當然是姨姨。”他想也沒想的答道。
我半信半疑地瞧著他道:“見了你父皇就不這麼說了。”
“不是,不是啦。”小傢伙一急口齒就有些不清,噴了我一臉口水,氣得我在他懷裡蹭了好半天,癢得他咯咯笑個不停,他的笑讓天闕里第一次有了溫暖的感覺。
我抱著他進了天闕第五層,沒想到裡面烈山韜正在召見柔然來的使臣,便牽著石頭立在了一邊。
“陛下,這是我王進獻給陛下的禮物,我王祝陛下千秋永盛。”
內侍將禮單呈給了烈山韜,他垂眼瞧著,石頭站在一旁瞧著使臣腰間那柔然人特有的寬腰帶好看就忍不住跑了過去,伸手摸起來。
“石頭不可無禮,過來。”烈山韜招手讓石頭到自己身旁,石頭不甚願意。
使臣見狀笑道:“既然小皇子喜歡這腰帶,請陛下允許臣將腰帶送給皇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