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了掩,不想他看見自己的傷,王青走近了一看果是宛娘,這顆心才算放下,見她的腿一瘸一拐的,忙蹲下去,伸手想去摸她的腳,想到什麼,半截又縮了回來:“宛娘,你的腳怎了?這大晚上,錢家既接了你來,怎的也不遣人送你回去?”
宛娘道:“剛下臺階的時候沒看清路崴了一下,不妨事,錢家原是要送的,是我說要自己回去,便辭了她家好意。”
王青站起來,要扶她,又覺畢竟男女有別,兩人雖說成親的日子定了,可畢竟還不是夫妻,一時有些手腳無措。
離得近些,宛娘才看清楚,這樣入了秋的天兒,王青額頭竟出了一層熱汗,想是急奔來尋她,卻不知他怎生知道的,想著,便問了出來:“你怎的來了?”
王青道:“晚上睡不著,恍惚聽見你那邊門響,待出來時,你已走了,問了大妮才知,你被錢家人接來,她說你跟錢家自來有些往來,我便回去睡下,卻更睡不著,索性出來想著來迎迎你,也怕萬一錢家人不送,你一個人走夜路害怕。”
宛娘心裡一陣熱乎,就知自己沒看錯,王青是個只冷著熱的男人,宛娘把手裡的帕子遞給他輕聲道:“如今秋了,出了汗被風拍著可了不得,你且擦擦你這一頭汗,扶著我家去。”
“家去……”王青聽了宛娘這話,忍不住咧開嘴笑了,接了宛娘手裡的帕子,只覺一陣清淡的香氣襲來,便怎樣也不捨得擦汗了,抬手使袖子抹了一把額頭,把宛孃的帕子塞到袖子裡,伸手來扶宛娘。
宛娘不禁白了他一眼,想想又覺好笑,咯咯笑了兩聲,扶著他的手臂,半靠在他懷裡,兩人出了錢家衚衕,往家走去。
他二人的身影剛出了衚衕,梅鶴鳴就從門裡走了出來,一張俊臉直氣的鐵青,額角的青筋都快繃了出來,身後隨喜兒和常福見爺這樣兒,一陣陣膽寒,心說宛娘這不是找死嗎,前頭剛拒了爺,出了門就跟野漢子勾肩搭背的走了,兩人那熱乎勁兒,別說爺,就是他們都有些看不過去。
何曾見宛娘這麼對待過爺,爺心裡便是念著她的情份,不能把她如何,可那個王青……想著,兩人不禁哆嗦了一下,不用想也知道下場定然好不了。
梅鶴鳴從落生到如今二十八年了,頭一回氣成這樣,不是親眼得見,梅鶴鳴還不怎麼信,宛娘對自己是丁點兒情意全無,本來還想,畢竟得她身子的是他,一夜夫妻還百日恩呢,更何況他與宛娘,便是他用手段強的她,宛娘一個女子,多少也對自己有些情意,可見她跟野漢子的來去,梅鶴鳴一口牙都要嚼碎了。
在自己跟前連個笑臉兒都無,在野漢子這兒,倒是有說有笑,眉來眼去的,真當他梅鶴鳴死了,宛娘啊!宛娘,等你回來求爺的一天,看爺怎麼跟你算賬,側頭見東邊已漸泛白,陰沉沉的吩咐一聲:“備馬,回青州。”隨喜兒常福兒哪敢耽擱,應了一聲忙去備馬,幾個隨身小廝,跟著梅鶴鳴出了清河縣,直往青州方向而去。
再說宛娘,扶靠著王青,穿街過巷,不大會兒就到了家門口,叫開了門,仍讓大妮回去睡,王青扶著宛娘進到她屋裡坐在炕上,就要去點案頭的油燈,忽聽宛娘道:“你去灶下把埋著的火撥開,給我燒些熱水提過來,放到門口,就仍回去睡吧!折騰了一宿,你也不知道個累。”
王青知道自己在這裡的確不妥,便出去燒了一大鍋熱水,舀在木桶裡,提到門外知會了宛娘一聲,便自回去了。
宛娘聽他去遠,才出來提了熱水進屋,點了燈,也看不見自己脖子上傷如何,只覺一陣陣刺痛,那些血漬已經幹了,宛娘用熱水清洗乾淨,好在傷口靠近鎖骨處,明兒穿個嚴實些的中衣便遮住了,只是腳卻被那盤子砸個正著,腳面腫了老高,略一摸就疼的鑽心,也沒什麼跌打損傷的藥膏,只得用熱水燙了,想著明兒管李家婆娘尋些藥酒什麼的拍打拍打。
正想著,忽聽外頭門響,想著王青出去忘了閂上門,忙問了聲誰,卻聽王青答了一聲:“是我王青,我剛去壽春堂的郎中家裡,砸開他家的門,向他尋了些跌打藥酒,放在外頭窗臺上了,你記得拿進去,好生揉開傷處,好的快些。”交代好了才去了。
這一折騰天也大亮了,李家婆子一早就過來瞧宛娘,見路都走不得了,忙道:“夜裡不理會,卻怎的去了一趟錢家,腳崴的這樣了,即是傷了腳,怎的不去叫我,當時揉開,說不得今兒要好些的,你現在把襪子脫了,我用熱酒給你拍打拍打,行開淤就好的快了。”見宛娘仿似有些不好意思,便笑道:“咱們婦人這腳最金貴,不是旁處,郎中卻看不得,若你跟王青成了夫妻,也用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