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野人嚎夠了,將她放了下來。他衝她低低嘶吼了幾聲,算是威脅,孫秀青冷著臉看他。
野人將她帶回了木屋。
再次被帶到這裡,孫秀青比上次要狼狽許多。疲於奔命的時候沒有留意,這時她感覺兩腿之間被樹皮摩擦後火辣辣的疼,沒有鞋子在林間奔走,兩隻腳也多了許多傷口,白色的襪子被泥土和鮮血染得髒兮兮,且破了好幾個洞。
野人這次沒走,就坐在不遠處,打定主意要看著她。
孫秀青生了一會兒悶氣,這才留意到,木屋裡擺著她的東西。塑膠袋子裡面裝滿了各種零食和空瓶子,還有姨媽巾和她的鞋。
原來剛剛這野人是回去拿東西了。
孫秀青把髒襪子脫了,就著乾淨的地方將傷口簡單擦一擦。
野人觀察著她的一舉一動。孫秀青也不避諱他,拿了之前剩下的半包餅乾就開始吃,嘎嘣嘎嘣的聲音讓野人很是好奇。
她遞了一塊給野人,對方好奇地看著她的手,遲疑一陣之後接過去,學著她丟在嘴裡。大概是甜甜的味道出乎意料,他的眼神明顯變得閃亮,吃完了一塊,又伸手跟她要。
這野人似乎比想象中容易溝通。孫秀青把剩下的餅乾都給他,他愉快地接了過去,一塊一塊丟進嘴巴,吃得很開心。
孫秀青思考著接下來要怎麼辦,與野人大眼瞪小眼。
野人吃完了,背靠著木屋就開始打盹。看樣子是打定主意跟她耗下去了。
孫秀青便裝作整理物品,只要弄出些聲響野人就睜眼瞄她一下,很是警惕。她一時半會兒恐怕是跑不掉了,乾脆摸出手機來玩。
野人對她拿出的東西挺感興趣,卻也沒搶過去,靠在原地看她手指滑來滑去。
孫秀青將鏡頭對準他,隨後是木屋裡繞了一圈,最後伸出腦袋拍了下大樹的高度,最後還是忍不住錄了一段話,說:“我已經被野人抓住了,怎麼辦!”
她說話的時候,野人也盯著她。但顯然聽不懂。
孫秀青將這段影片發給趙新榮。正打算小憩一會兒,野人坐到她身邊來,眼睛盯著手機瞧。
孫秀青不打算這時候與他交惡,想著反正野人也不懂,便劃開手機,開啟一個遊戲程式,開始玩。
野人瞪大眼睛,盯著她的手指,看著她玩。
許久之後,孫秀青嘗試開口,說:“我,孫秀青。”
她比劃許多次,野人似乎明白了什麼,嘗試學她說,學了好久,才會說:“樹青……”
唉,樹青就樹青吧。孫秀青又指了指他:“你是個野人,那以後就喊你小野吧。”
又一遍一遍叫他說“小野”,多次反覆的小學生教程之後,小野終於意識到那就是自己的名字。
孫秀青好渴,她拿出飲料瓶,其中有一瓶裡面還有一點點水,她嘗試對小野說:“我想喝水。”
因為有實物演示,小野很快就明白了。他扛起孫秀青,飛快地下了樹,然後帶她去了樹林東面的一條小河邊。
☆、第4章 chapter4
“冷靜周旋,儘量保護自己的生命安全。”
“沒有完全之策,不要讓對方察覺到你有逃跑的意圖。”
這是傳送那段影片後,趙新榮給過來的建議。孫秀青有點鬱悶,當著小野的面回覆他:“我已經跑過一次,被抓回來了。”
趙新榮:“……那你現在要做的是再次贏取他的信任,不要輕舉妄動。”
孫秀青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好聽從專業人士意見。
二月的河水,冰涼刺骨。小野顯然對此很習慣,也很喜歡。他放下孫秀青之後,就一頭扎進水中,快活地撲打著水面,發出爽朗的大笑。
這是一種原始的快樂,非常具有感染力的大笑,愁眉苦臉的孫秀青看到陽光下的男人,臉上掛著晶瑩的水珠,長髮凌亂狂野地貼在黝黑的面板上,甚至也不覺輕鬆了一些。
冷也克服一下,她將襪子和鞋子上的泥土清洗了一遍,藉著外套的掩護將裡面的衣服脫下,該洗的洗、該曬的曬。幽靜的午間,她窩在一塊大石上,和這些乾的、溼的衣物一起曬太陽,而小野,則在不遠處玩水。
他當然在時刻注意著自己。孫秀青十分清楚這一點。
但正如警察叔叔所說,現在她沒有別的選擇。所以安分一些,或許可以把這當做世間難得的遠古旅行,只是她現在多了個監護人。雖然對方未必心懷好意,但看起來也不算什麼十惡不赦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