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軟劍已經擱在了她的脖子上:“不要叫這個名字,因為,你不配。”他的聲音低沉清越,平時,在林若素聽來其實外冷內暖的語氣此時已經消失殆盡,此刻,只剩下肅殺。
少女不由渾身一緊,她幾乎可以感受到劍刃在她的肌膚紋理之間摩擦的細微聲音。要是正常人,現在一定嚇得不敢動了。可是,暗閣的殺手,怎麼會是正常人?她冷笑著雙指一夾,將那劍挪離頸部:“讓我不叫,我不叫便是,何必動怒。”她料定安無憂不會殺她會殺她。所以即便武功不如安無憂,她還是右手食指輕輕一彎,彈開了他的劍,笑得宛如吐著信子的毒蛇:“不過,你以為,你配得起這個名字嗎?”
這一句話,猶如一把沉實的鐵錘,重重地槌在安無憂的心上,疼得他幾乎要悶哼出聲。他強自鎮靜,只是不說話,冷冷地看著少女。
那少女的眼睛裡射出一股怨毒的光,彷彿還不夠解恨地又補上一句:“當然了,一個殺手,哪裡配有名字?”
她的臉本是極其平淡無奇的,此刻卻因著陰狠而彷彿散發出一股腐敗的味道。她故作天真地笑著。慢慢靠近了安無憂。一雙黑得發亮地眸子望進他地雙瞳:“你和我,是一樣的,一樣沒有名字,一樣沒有自我,一樣沒有未來。以前是一樣的,以後,也是一樣的。”
安無憂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他努力地忽視心裡突然漫延開來的絕望,深怕它會像是潮溼狹縫裡的甲蟲,最終繁衍、四處逃散。將他好不容易找回的心,將他好不容易在林若素身邊尋得的安定和溫暖,噬得千瘡百孔。
而眼前這個少女狠毒的話語,就猶如蚯蚓一般爬過安無憂地肌膚,讓他有種既噁心又憤怒的感覺,然而。他又甩不掉,只能默默承受。
安無憂提醒自己必須冷靜下來。他一定要查出暗閣的目的,絕對不能讓林若素受到傷害。所以,看了一眼笑容有些扭曲的少女,努力剋制住自己現在就想殺之血刃的衝動,安無憂聲音平板地道:“主人命令我監視安若素。需要我彙報什麼情況?”
這算得上是見面以來安無憂說地最長的一句話了。那少女眼底不由閃過一絲詫異之色——她原本以為自己已經成功地逼迫他情緒失控了呢。
不愧是曾經地甲。自制力實在是很高。她繼續道:“急什麼,安若素不是已經很信任你了嗎?那你就繼續待在她身邊。今天我只是代替主人來看看,你是不是忠心在辦事而已。”
安無憂聽了。為免除懷疑,也不好貿然問些什麼。
少女接著道:“安若素如今暫住在瑞王府,因著什麼關係?”
安無憂一愣,這些事情憑暗閣的實力怎麼會查不出?或者,這只不過是暗閣為了試探自己是否忠心,會不會有所隱瞞?
他淡淡地道:“宋星樓有其他的目的。”他說的是實話,宋星樓地確派人監視林若素。
少女笑得輕佻:“是嗎?我原以為,他是安若素地裙下之臣呢。”
安無憂的拳頭握得更緊,他一再告誡自己,一定不能像一開始她提到自己的名字時那樣衝動了。只要暗閣對他在乎地瞭解得越多,那他就越難擺脫暗閣的控制,而林若素的處境也會越危險。
少女悄悄地觀察著安無憂哪怕一瞬的面部表情的變化,卻瞧不出什麼,於是又加重了語氣:“還是,連她的義弟,也是入幕之賓,所以,才會這麼死心塌地地跟在她身邊?”她笑著瞄了安無憂一眼,刻意地又問了他一句:“不知道我猜得對還是不對,安無憂?”
看到安無憂的眼中射出寒光,她彷彿倒更加輕鬆和得意起來:“她原是驚雷山莊的妾室安敏,也是因著通姦被趕了出來,真是看不出來,那麼單薄的一個女子,慾望倒也豺狼虎豹一般。換了名字就照樣活著。現在不光位高權重的瑞王爺喜歡她,連亡命的殺手也心甘情願圍著她轉。”
看到安無憂越來越陰沉的臉色,少女就越開心似的。她咬了咬嘴唇,似乎這番話都是別人逼她說的,而作為一個尚未出閣的姑娘,她害羞一般地略微垂了垂頭,彷彿很不好意思一樣。然而,她嘴裡吐出來的話,卻是:“我只是有些好奇。她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安無憂這次卻平靜了下來,不為所動。不是因為他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赤炎霜,而是因為,他根本不在乎林若素的孩子是誰的。對他而言,孩子是林若素想守護的,所以也是他會去守護的。其他,他都不在意。
那少女見安無憂神色又平復了下來,立刻嬌笑著追加了一句話,繼續詆譭林若素:“只怕,你這位好姐姐,自己也說不清孩子的父親是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