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男子的手,手指細長,骨節勻稱,每一片指甲都很飽滿,均呈現一種漂亮而且健康的粉色,顯示出手的主人的優渥生活。 此刻,這隻手正不緊不慢地叩擊著桌面,指甲與平滑的桌面相碰擊,發出似乎百無聊賴的“篤篤”聲。 不知過了多久,那隻一直敲擊桌面的手突然停止了,慢慢地五指張開,舒展一般,然後又突然收攏,緊握成拳。 “青衛,出來。”手的主人突然出聲,一直望向窗外的臉也瞬時轉了過來,眉若遠山,眸似星辰,眼神有著春寒料峭般的冷意,卻又眼角眉梢都有水絲一般的嫵媚。要是個女子,怕便是妲己褒姒也要自慚形穢,真正的沉魚落雁不過是那種還能形容的美,而對眼前之人,任何形容都不過是對他容顏的贅述。他要是錦,便是一緞再也無法錦上添花的天錦,因為他的美,已經是一種極致。 然而,這樣一個絕色,偏偏是一個男子。而這個男子,不是宋星樓,又是誰? 一個身著青衣的暗衛從暗處走了出來:“王爺。” “我讓你查的事,辦得怎麼樣了?”宋星樓並不抬頭看他。 青衛道:“只查出赤炎霜似乎有意要讓安若素回驚雷山莊。” “哦?”宋星樓還是低著頭,眼神卻有了一絲玩味。 “因為,”青衛咬了咬牙,“五天前的早上,赤炎霜來過王府,找了安若素。” 宋星樓只是動了動青黛一樣的雙眉,青衛卻知道,他已經生氣了。 “前幾日的事,你今天才想起要稟報,是嗎?”那句極輕的“是嗎”,竟透著絲絲寒氣。 青衛立刻跪下:“屬下失職,請王爺責罰。” 宋星樓淡淡地道:“我有說要責罰你嗎?不要隨便揣度我的心意,還有……”他站起身來,走到青衛面前,微微彎下腰,臉上漾起一抹令萬物失色的微笑,眼睛裡卻沒有一絲溫度,“也不要,隨便替我下決定。” 青衛肅聲道:“是。” 宋星樓站起來,只淡淡地說了兩個字:“解釋。”他手下的暗衛,有了情況不及時上報,似乎沒有原因是不太可能的吧。 青衛:“屬下奉命監視安若素,五天前赤炎霜突然出現,屬下疏忽,直到他進到安若素房裡才發現,但王爺吩咐屬下只能暗中行事,所以等他出了王府,屬下便一路跟蹤。”說到這裡,他頓下來,看向宋星樓。 宋星樓只是淡淡地道:“疏忽不是原因。” 青衛頓覺背上一片冷汗,他知道原本宋星樓便不是喜歡苛責別人的人,只是,這以後會發生的事,可以預見的,是半點疏忽也容不得的。所以他責怪自己,只說明他沒有想殺自己,只是提醒自己,疏忽一次可以,只是,他不希望有第二次。而只有一次出現的失誤,不能稱之為原因,自然也不可以當作解釋。 宋星樓重新坐回桌邊,望向窗外蕭瑟的冬景。開春要讓人再移來幾棵松柏才行,滿眼皆綠的景色才能讓他放鬆。 青衛就這樣在地上跪著,跪得筆挺,靜靜地候著宋星樓再次開口。等到他幾乎以為宋星樓已經看著窗外看到失神的時候,宋星樓突然又道:“繼續。” 他很想知道,赤炎霜到底要做什麼。 青衛立刻接著方才的話往下說:“屬下一路邊跟蹤赤炎霜,他從王府出去以後,就徑直回到驚雷山莊在京都購置的一套院宅,此後幾日一直都在宅第裡,只見了驚雷山莊在京都的幾個商行的掌櫃,此外沒有任何舉動。” 宋星樓眯起雙眼,沒有任何舉動?赤炎霜,你到底為什麼要讓安若素回到你身邊?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卻沒有發現,青衛告訴他的是,赤炎霜要林若素跟他回驚雷山莊,可是到了他的心裡,他就自動地理解為赤炎霜要林若素回到他身邊。他,更沒有發現,在疑惑赤炎霜的行為的同時,在這層疑惑的背後,在他自己都看不清的心裡,其實,他不想林若素離開。 “他說,他過幾日還會再來找安若素?”宋星樓問道,因為聽了青衛複述二人當時的對話,他感覺赤炎霜似乎對安若素是勢在必得,可難道他以為自己這瑞王府真的空無一物,任他自由來去嗎? “是。”青衛肯定地點點頭。雖然他並不明白,監視安若素和王爺以後要做的事有什麼關係,但是他不會問,也沒有資格問。即便宋星樓現在什麼也不說的就拿出一把劍讓他立即自刎,他也會什麼也不問地就照做。然而,他總覺得,王爺對那位安姑娘,是特別的。即便幾日前,他突然領命前去監視安若素,但就宋星樓對他的命令而言,也是借監視之名,行得卻是保護之實。 宋星樓想了想,終於還是問:“安若素拒絕了赤炎霜的要求?” “是的。” “那……後來她都做了些什麼?”他有些惱林若素的隻字未提,卻更惱自己,因為他沒有立場去問林若素。她只是借住在他的王府,其他,他們便什麼也不是了。 “她去找陸大夫了。” “哦?他們都說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