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沒有從軍的故事?我還想聽!”
徐子期心中不願徐瑞安對於從軍有嚮往之心,便只輕笑了下,挽起袖口,給他夾了些菜,溫聲道:“不過是些受了傷,傷好了,活了,又死了的事兒,小孩子聽不得,等你再長大些,大哥再和你講。”
徐瑞安有些失望,而徐如意則又巧聲道:“大哥,兒今天坐車回來時,在街上看見了許多黃頭髮紅頭髮,大鼻子藍眼睛的人。憐憐姐說他們是自海外過來的外使,是來看看咱們這大宋國有多繁榮多威風的,你可在朝上看見他們了?”
徐子期蹙了蹙眉,只一笑,平聲道:“見著了。一共來了十個洋人,來自三個國家,那國名冗長又古怪,我在官家跟前,攏共聽了六七回,卻愣是沒記住。我手底下那般當值的,給這三個國起了三個諢名,便是葡萄,甘蕉和梨子。”
徐如意興致頗高,奇道:“為何是這三個?”
徐子期笑道:“葡桃國的人,便如葡桃一般,外面看著皮兒稍黑些,比蕭捕頭還黑一點,不過人倒是蠻好相處,待我們也算客氣。這甘蕉國的外使,頭髮被太陽一照,金燦燦的,再加上面板白得能照人,可不好似甘蕉一般?至於這梨子國,實是因為他們的外使臉上都長著一點一點的斑,身材又都頗有些大腹便便,上窄下寬,和梨子一模一樣。”
流珠垂著眼兒,細細聽著,又聽得徐子期手持竹筷,沉聲道:“別看他們是一起來的,可是之前的關係,也說不上多好。雖是洋人,但也和咱們差不多,國與國之間,且有的鬥呢。”
流珠忽地輕聲插道:“卻不知他們可帶了甚新鮮物件來?”
徐子期定定地看著她,道:“殿下倒是帶了些新鮮的小玩意兒回來,但我看了看,不過是奇技淫巧,雖著實精妙,但沒什麼要緊之處。若果真說有意思的地兒,我和那葡桃國的聊了聊,他提了些他們國家理政的事兒,倒是令我有些驚異。”
第58章 笑殺初心繆激昂(二)
流珠聽著徐子期以頗為稀奇的口吻,講述著這外使三國的政治制度,心裡暗暗記了下來——梨子國是個宗教國家,是議會制君主立憲制,而這君主,指的是教皇,且教皇的權力,目前來看還不算小。芭蕉國是從梨子國遷出的一部分信仰與主流相悖的、人種亦與梨子國有些差異的少數民族族人,他們揚帆出海,四處航行,最後於海中開拓新大陸,並在此基礎上建立了在經濟、科技、文明都處於領先地位的芭蕉國,從各個層面總的來說,倒和現代的美國十分相近。至於這葡桃國,雖然這幾位外使性格都十分和藹,但是據梨子國的外使說,葡桃國全國實行軍事化管理,每一名公民,無論男女,首先是名戰士,之後才是人。
這三國的人,自然不會說漢語。但在芭蕉國的出使團中,有一位四十多歲的金髮男子,加菲爾德先生,竟然會說十分流利的中文。據他所說,他將近二十年前,船隊在大宋旁邊發生事故,作為船醫的他流落到了汴京城,最後被一個似乎是別人奴隸的女人救下,他的中文,就是由那個女人教授的。加菲爾德先生本就是掌握了數種語言的天才,即便是語言體系大為不同的漢字,他也飛速地學會了。
徐如意聽得睜大了雙眼,徐瑞安有些一知半懂,但也覺得十分稀奇。徐子期說罷之後,又搖了搖頭,道:“我覺得哪個都不如咱們大宋安穩。隔著茫茫大海,他們也不可能打過來,便不必再提他們了。”
如意張了張嘴,正欲說些什麼,最後還是閉上了嘴——她如今知道了,肚子裡聰明就行了,不必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甚都說給人家聽。瑞安則以佩服的目光注視著徐子期,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又過了數日,傅辛令流珠入宮,流珠在理政殿側候著,卻見傅辛果然將那沾滿二人體液的蒲團供了起來,正擺在那尊蓮華性妙菩薩跟前,阮二孃這一瞥,不由有些羞惱。她見四下無人,只一個關小郎遠遠候著,便也不管許多,但一把扯下了那蒲團,隨意往地上一扔。
她正看著那蒲團,皺著眉,卻忽地聽得堂內的傅辛正與幾位外使,不鹹不淡,不冷不熱地說著話,旁邊候著的,則是打扮依舊怪異的傅朔。阮流珠心中好奇,便輕步緩挪,在那側門處,微微眯眸,朝著那膚色各異的幾人看了過去。
其中有個人,似乎充當的正是翻譯的角色。他身材高大,一頭金色短髮,五官深邃而成熟,那雙琥珀色的眼眸著實迷人,流珠稍稍一想,便在心裡對上了號——這位約莫就是徐子期提起過的,曾經做過船醫的加菲爾德先生。
她側著耳朵,但聽得幾人說的正是貿易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