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敢剛毅的蕭寧從未因為那些過往而對風荷有過更多的愧疚和自責。
直到今天,直到剛才,直到又一次眼睜睜地看著風荷放棄了自己,就那麼毫無眷戀地離開他,離開這個世界時,蕭寧才猛然意識到:原來他也會在心底希望過去的那一切都不曾發生過!他也會奢望他和她,還是彼時初見那般,單純稚嫩的美好模樣……
ˇ風荷的心事誰知道ˇ 最新更新:2013…09…18 20:40:07
風荷自從回到沈府就開始發燒。一連幾日高燒不退,迷迷糊糊地一直說著眾人聽不懂的胡話。她的小臉燒得紅紅的,嘴唇也乾澀地翹起了皮,屋子裡擺著五六個碳火盆,可她還是裹在厚厚的棉被下時不時地打著顫。
沈府的醫師說,她這高燒不退或許跟身體的舊疾有關,如果她繼續昏迷下去,怕是性命危矣!
可是蕭寧帶來了宮裡最好的藥材,沈晏然找來了江湖中最有名的醫師,一劑一劑的湯藥灌下去,一次一次的脈把過了,風荷卻還是絲毫不見好轉。
最後,連宮裡的御醫都被寧王請了過來,可他探查過後卻是搖著頭對寧王和沈晏然遺憾地說道:“這位小姐怕是受了什麼打擊,已是心無生念。若是她自己要放棄自己,則真的是藥石罔及啊!”
御醫走後的那天傍晚,剛送走寧王的沈晏然並未像往常那般將自己關在書房裡呆坐著,而是疾步回了桐軒閣,帶著一臉冰冷的殺氣“嘭”的一掌推開風荷的屋門,對著屋內嚇呆了的婉兒大喝了聲:“滾出去!”
不等婉兒腳下有所動作,沈晏然忽地跨到了風荷的塌前,一把掀了裹著風荷的幾床錦被,毫不憐惜地使力扣著風荷孱弱的肩膀將她拎了起來。“我讓你死!我讓你死!…”沈晏然死死地扣著風荷單薄的肩膀惡狠狠地搖晃著道:“尹風荷,你給我聽著,我不許你死,你就必須給我活著!…”他顧不得管風荷究竟聽不聽得到,只一味地大聲發洩著胸中積聚多日的煩悶,“我早就說過,你的命是我的!我不允許,你就不能死!聽到沒有?!不許……”
婉兒被髮瘋的沈晏然嚇得忘記了腳底的動作,她呆立在屋子當中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待她看到風荷在失去理智的沈晏然手底像個破敗的布偶一般散亂了滿頭的青絲時,才恍然醒悟過來,於是忙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不管不顧地扯拽著沈晏然試圖阻止他瘋狂的動作。
婉兒抱著沈晏然的腿哭求他,可是沈晏然一腳就把她踹得老遠,她爬起來又上前想要拉開沈晏然的胳膊,可是沈晏然又是一巴掌將她扇得連退了幾大步方才站穩了腳跟。沒待婉兒再次衝上前去,沈晏然卻忽地拋下了風荷,衝到婉兒近前直接揪住她的胳膊,使力一把將她甩出了屋外,接著“嘭”地一聲,將門從裡面死死地鎖住了!
婉兒的頭重重地磕在了廊外柱子下的石墩上,她在地上匍伏了好久,終於還是艱難地支起了身子,正當她不死心地向著屋門爬去的時候,忽然一陣頓痛從頭頂直刺了下來,被一片模糊的血紅迷住了雙眼的婉兒只來的得及向前探出一半的手,就重重地趴倒在了地上。“小姐……”她的嘴唇蠕喏,卻沒人聽清她在說什麼……
沈晏然再次走回風荷床塌邊的時候,人已經變得清醒多了。大概是方才被婉兒一頓鬧騰,他把對風荷的怒氣都發洩在了婉兒的身上吧,此時的沈晏然,已然變回了那個外冷裡熱的清俊公子。
他坐在塌沿俯身攬起風荷,將她扣進自己的懷裡,輕柔地替風荷順著散亂的長髮,幽幽地在她耳邊絮絮碎語到:“風荷,你會好起來的,對不對?!…你不是還埋怨我忘記了你的十六歲生辰麼?!你想要什麼禮物?嗯?~你告訴我,我補給你好不好?!…風荷,你知不知道,我的心也會痛!這一年多來,我已經習慣了一轉身就看到你站在身旁,習慣了一探手就能牽到你的手,也習慣了每日來你這桐軒閣坐一坐…你不在的話,我會寂寞…風荷,有些話你從沒說過,但我知道,你一定怨我對吧?!…你怨我,你怪我,你恨我!…”沈晏然說著說著忽地又焦躁了起來。他一把將風荷無力的身子扳離了自己,狠命地搖晃著啞聲吼道:“你恨我!你怨我!所以你不肯醒來!是不是?!…你以為你這是在懲罰我嗎?!你以為我會在乎你嗎?!你以為你死了我會痛苦嗎?!…”沈晏然的狂躁讓他的臉色漲得紫紅,他狠厲的質問穿透了薄薄的窗紙,穿透了桐軒閣的院牆,迴盪在整個沈府的天空之上,“你死啊!你死啊!你不許死!你不許死!……”
天底下最好聽得聲音是什麼?天底下最動聽的聲響是什麼?——是風荷那聲微弱到聽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