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然頹喪地一屁股坐在榻沿上,他直直地盯著風荷脖頸上的瘀痕,幾次抬手想要輕柔地撫上去,卻終是抵不住心中的矛盾,在半途中堪堪落了下去。
他以為他給她的終會是那繁花落盡處的一隅安息,他以為她給他的終於是那滿心滿眼的愛意。卻原來,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那可憐又可笑的一廂情願罷了!
原來從那麼早開始,大哥就已經在默默地關注她了。在自己對風荷視如敝履的時候,大哥卻陪在她的身邊。這種受傷的感覺讓沈晏然的內心無比挫敗。如果陪著風荷的不是他的大哥,如果和大哥相識的不是他的風荷,如果……
他在城外處理事務,因為放心不下風荷,擔心沒了他的庇護風荷在沈府受氣,故而特意將身邊最為信任的小廝派去關注著桐軒閣的動靜。卻不曾想,等來的卻是風塵僕僕歸家的二哥與風荷之間似有還無的曖昧訊息。
雖然與二哥已是多年未見,但當年離家時那個十五歲的少年那番大義凌然的作為,卻讓小沈晏弘一歲的沈晏然崇拜不已。
他依然記得那天聖旨到來之時舉家震驚,連一向沉穩有度的父親都變了臉色。沈晏然明白,他們三兄弟雖說不是出自一母,但因為母親和姨娘都是知書達理之人,故而他們三兄弟的吃穿用度從來就不分嫡庶,感情也如一母同胞般親密無間。對父親而言,手心手背皆是肉,讓誰去那遙遠苦寒之地都是一般的心痛。
剛滿十五歲的哥哥彼時卻出人意料地站了出來,他對父親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道:“父親,讓孩兒去吧!孩兒自小習武,身體比大哥和三弟強健許多,定能受得了那清寒之苦。何況孩兒的一身武藝,在這京城之內並無可用之處,不如隨了趙勘將軍在兵營歷練一番,或許將來還有保家衛國之功,待得聖上賞識孩兒之際,就是孩兒滿載功名歸家之時!”……
便是這個沈晏然心底最崇敬的二哥,卻會為了風荷免為人欺挺而走險,不惜冒著被人認出的風險,從李天一手裡救回了風荷。他這個明事理的哥哥啊,為了這小小的尹風荷居然糊塗至此,衝動如斯!
一絲苦笑掛在了沈晏然的臉上,他想不明白沈家的男兒一個個都是怎麼了?!一個尹風荷就讓他們如此這般亂了陣腳,究竟是他們一個兩個都中了邪佞,還是那尹風荷太不簡單?!……
站在暗夜的無邊雨幕裡,一向自詡洞察人心的沈晏然,第一次感到了深深的困惑。他想把心底的疑惑一件件拿出來細細盤問,卻又怕聽到讓他失望的回答。即便風荷告訴他這所有的一切皆是巧合,他沈晏然又能放心地相信她麼?!
二皇子兩度在風荷最危及的時刻現身,難道僅僅是一種巧合?!如果不是巧合,二皇子又想利用尹風荷打探沈家的什麼j□j呢?!
現下沈家是二皇子在朝中唯一的依傍,沈家肩負著扶持二皇子坐上龍椅的重任,而二皇子也要憑藉著沈家在朝中巨大的影響力樹立自己的威信,他又有什麼理由放顆棋子在這沈府之中呢?!
如若是為了坐穩龍椅之後掌控沈家而從現在就開始佈局,是不是有些為時過早了?!不過話說回來,真等到了二皇子成為聖上的那天,沈府的日子恐怕就不會好過了!
或許……沈家可以利用風荷與二皇子之間的曖昧關係,反過來制掣二皇子?!
對於二皇子與風荷的關係,沈晏然始終困惑。如果風荷肯乖乖地配合,那麼一來他可以摸清二皇子與風荷之間是否真的存在利用關係;二來也好為沈家的將來提早做一番謀劃!
可是……
“三弟!”沈晏弘渾厚的聲音穿過雨幕從不遠的地方傳來,打斷了沈晏然紛亂的思緒。
“二哥!”沈晏然回身恭敬地行了一禮。
“三弟,恕二哥冒昧,”沈晏弘趕緊上前阻止了沈晏然的大禮,拉著他坐到了亭內的石凳上道:“我是特地來跟三弟說幾句交心的話的!”
沈晏弘是個直率的脾氣,但卻不是有勇無謀的匹夫。自他知道了發生在尹風荷身上的這些事情之後,他便靜下心來細細地分析了一番。雖然最終與沈晏然一樣,沈晏弘也沒有得出個明確的答案,但或許是因為風荷不是他自己的女人,從心底裡,他沒有那份羞怒感,因此比起惱羞成怒的沈晏然而言,沈晏弘的心裡倒是多了幾分理智和清醒。
“二哥但說無妨。”沈晏然側坐在石桌旁,眼睛卻始終盯著亭外的雨幕不與沈晏弘對視。
“我這三年多來始終在尋找回來的機會,尤其是初聞父親遇難以及尹家父子的監斬日期之時,”沈晏弘並未介意弟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