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且不要拘束,只同從前一樣叫我瀨伯伯就好。”
小山惶恐,然,口中稱是。
瀨玖不語,小山也不語,兩人皆有點後發制人的想法。瀨玖想,這孩子的心機太深,怕自己家那個皮猴不是對手。既如此……
瀨玖嘆息,搖頭。
小山還是捏著小棍子裝瞎不語。
瀨玖道:“小山,今日瀨伯伯請你過府一敘,並不為別的,有些事情想同你商量。”
小山道:“伯伯但說無妨,只是小侄能力有限,不知是否能幫上忙。”
瀨玖道:“你謙虛了。先一個問題想聽聽你的標準答案。”
小山緊張。
瀨玖道:“你為什麼這麼多年來要堅持裝瞎呢?”
20、第 20 章 。。。
在瀨玖的想象裡,他這個問題一丟擲去就好比丟了一個混元霹靂彈出去,非把小山手裡那根裝樣子的小棍子炸飛不可。
然,意料中那小棍子滾落在地的場面並沒有出現,小山反倒把它捏得更緊,很沉靜地抵抗道:“伯伯何處此言?當年的事情您是知道的,我從那時起就看不見了。”
瀨玖見他這般,心裡更加搖頭,心裡素質也太好了些,看著確實是個做官的料。同樣是官二代,皮猴在某些方面還要更純真些。
只是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瀨玖也沒打算同小山這個等級的腹黑再囉嗦下去,沉聲道:“你說當年,那麼你心裡應該清楚當年的事情到底是怎樣。你人是在我家裡出的事情,說起來還是怪皮猴失手,然,你到底傷到什麼程度,我心裡並非一點數都沒有,當初給你診斷的可是京城乃至整個帝國最高階別和水平的醫療團。”
小山的臉便有點無法平靜了,然,還是沒有崩潰的跡象,比較平靜,道:“若伯伯你說的是真的,那麼當初為何放我回去?”他還在賭,他賭瀨玖只是誆他自己招供,他賭事情還未徹底敗露。
然,他顯然一開始便錯估了形勢了。
瀨玖道:“我放你回去自然是為了你和皮猴好,想著你們若是分開對彼此的成長都有好處,遂裝作不知情的樣子,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卻不承想,竟害了你兩人。皮猴小小年紀負疚出走,而你更是對自己狠絕,自毀前程裝做一瞎到底的樣子直至今日。今日伯伯不是外人,當著明眼人不說瞎話,你同伯伯說說,何至於此啊?”
小山終於慘白了臉色,遲遲不肯撒手的小棍子終於滾落在地上,咕嚕嚕地一直滾到門邊。
然,小山的表現也就是如此了,沒哭,沒跪,沒磕,只因為嘴唇抖得不成樣子,他勉力咬住,半晌,放道:“多謝瀨伯伯不殺之恩。小侄自知罪孽深重,願領罰。”多年來他算是第一次對別人承認自己是裝的——雖然這一天的到來他多少有所預感。他之所以能如此沉著冷靜,其實是因為他並非毫無準備之下被拆穿,為此他已在腦中演練多次,也鹽酸過自己會落得如何下場。事到如今,還有什麼可說的呢?
瀨玖道:“你這孩子……我若因此而怪罪你又哪會找你來說開此事。你放心,我不會對你如何。”
小山還是咬著嘴唇。
瀨玖道:“也不會遷怒你父母家人。”
小山蒼白著臉色略笑了笑,道:“我自然知道瀨伯伯你是大英雄不會食言,然……你是你,皮猴是皮猴。”
瀨玖道:“果真你是忌憚著皮猴的。你這樣想可就是辜負了他對你的一片心了。”
小山道:“他對我的心?……”又咬嘴唇。
瀨玖此刻為兒子美言道:“不是我王婆賣瓜自賣自誇,我那孩子平日雖混賬慣了,但一樣隨我——是個重情義的,心裡若放了誰就再也挪不開放不下。那年他生病,我意思給他找虎餅陪著,豈料他誰也不要就要你。那時雖是你們雖還是小孩子心性,然,從另一個角度看他是從那時就對你與別人不同。前一陣子你回京,他後腳就跟著回來,家也不住,搬去和你做鄰居,同我說不是想從你那裡得到什麼,就是陪著你一世安穩也是好的。說實話,我這個做爹的,豈有看著兒子如此情根深種泥足深陷還鼓勵的理?為他好自然是不願意。然,不管我怎麼做還是希望孩子能夠得到幸福,若他的幸福在你這裡,我便想同你好好談上一談,你到底對皮猴是個什麼想法?成或不成有句話也好打算。”他一個位高權重的老爺們,此刻為了自家兒子的事囉嗦起來,也是沒轍了。
小山的小嘴唇都咬破了,微微腫起來,一行清淚落下,他的眼神多年來第一次有了焦距,落在瀨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