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怕死的……那個陡坡……那般的高度……嘿嘿……我早就預料到……會沒事的……對不對?你看……我現在……就很好呀……我沒事……沒事……真的沒事……一點兒事都沒——”
最後一個字她說不出,她的嘴被堵住。抱著她的腦袋,他吻上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叫他愛得發恨的小嘴。
“保護所愛的人,向來是我們男人的職責……小風……答應我……以後決不要再用這樣激烈的方式……”
甜蜜的擁抱之後,他把她摟在懷裡,訴說出這一整天的擔憂。天知道在目睹她跳下陡坡時他的心情。當趴在車廂視窗邊的他注意到昏迷著的小風被白朗抱上來的時候,他才知道,這些天一直揣在心頭的那個被隱藏的期待成了垃圾。在白朗發瘋一般的趕路進城找大夫的途中,一動不動的小風被貼他在懷裡。那一刻,曾經的一切化為虛無。允禩害怕得要命。望著她腿腳間逐漸滲透出的鮮血,他恨得猛抽自己耳光。絕對不能沒有她,寧肯失去一切,一切的一切也在所不惜!這個道理,終於被他深刻地體會。
賓士的思緒被拉回,膽怯的道歉聲源自他的胸口,她靠在那兒神色不安。“對不起……我……當時氣瘋了……沒有顧慮到你的心情……對不起……我保證……不會有下次了……”
望著白紗布裹著的腿,小風欲言又止。
“大夫說了,你腿上的骨頭摔裂,要好好躺在床上一個月,才能下地!”男人看出她的心事,伸手取過枕頭,還想拉著她的胳膊把她扶起,然而,這個簡單的動作卻很讓坐在輪椅上的他費力。
小風看得心中一痛,臉色暗下來。心裡咒罵起自己,“的確,這次是我太過感情用事了,要是萬一,萬一我也摔壞了腿腳,那可怎麼辦?”叫她擔心的不是她自己,她憂慮的只是怕不會有人再像她那樣去照顧允禩。
見小風不語,允禩還以為她在為腿腳受傷的事擔憂,便又把與大夫一而再再而三確認過的診斷結語告訴了她,“你放心吧,我問過大夫,大夫向我保證,說是你腿腳的傷會痊癒。一個月後,你又能活蹦亂跳啦!”
小風聽了,點點頭,把頭放在他肩膀上,默默不語。
七天以來,都是允禩守候在她身邊,白朗像是突然消失。然而,情人細微的照顧卻使得小風害羞大過歡喜。問題是必定的。首先,看著他轉動著木輪椅,忽而為自己端茶,忽而為自己餵飯的忙碌的身影,小風心裡就覺得過意不去,到了晚上,小風想沐浴的時候,問題爆發出來。看著允禩費力地轉著輪椅木輪,不厭其煩地來回指使著客棧的店小二新增熱水,又仔細地反覆地檢查水溫的時候,小風在那張俊逸的臉上分明讀到了疲憊。她立即感到了不快活。並且很快把這種情緒傳染給善意的施予者。第一次,她無緣無故地朝他發了火。如嗆人辣椒般脾性的她甚至還把滿滿一大桶洗澡水撞翻,她說他讓她感到討厭。允禩聽了,一言不發地轉身轉著輪椅走了。這一夜,小風失眠。
深夜裡,她不止一次問自己,為什麼要發脾氣。並且很快,她回憶起與生命中第一個男人關聯的點滴。她很快覺得,比起田文鏡,允禩讓她更加手足無措,更加不知該如何面對。或許,恰恰是因為愛得太深,才太過在意對方的緣故?直到清晨,這個茫茫然的答案才被她得出。小風遂暈乎乎地睡去。一直睡到午後,在屋外人的一番對話中,她才睜開眼睛。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屋外,響起允禩好聽卻有些嘶啞的嗓音。
回答他的是一個小風覺得熟悉又一下子想不起來的聲音。
“給八爺請安,八爺吉祥!”這人答非所問地應和。小風聽出是個上了年紀的老女人。
允禩不悅地哼了一聲,老女人遂不慌不忙地解釋開了,說是自己祖籍老家原本便在天津,自打出事以後回到老家養老,前些日子因為身體不適去看大夫,卻是聽說了八爺與姑娘的事,遂向人打聽了客棧,尋到了這裡。
聽到老女人的一聲“姑娘”,小風這才領悟,知道外邊站的是張婆子,這個曾經活躍在廉親王府上的下人。由此,小風跟著感到歡喜,心想,這下好了,我些天正愁沒個方便的人照應,沒想到,竟是遇見故人了。想到這裡,便掙扎著從床上坐起,想也沒想地朝屋外呼喚一聲,把外邊的談話打斷。小風喜衝衝地讓張婆子趕緊進來,幫忙自己梳洗。就這樣,許久未見的張婆子穿著一身嶄新的衣服跨過門檻。打從這天起,時刻陪伴在謝小風左右,服侍得她眉開眼笑,盡心盡力。對著這個口舌油滑又會召人喜歡的老婆子,有時候,允禩竟會在一旁看得流露出嫉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