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的笑容盪漾在胤禛的嘴邊。他又變得溫和起來。側身坐在床沿,他環繞住她裹著棉被仍在顫抖的身體,親吻上她散發著孩童般氣息的耳廓,呢喃地說出寬慰。
“好了好了,別再傷心,別再哭泣。好了好了……你……你要把被子都哭溼掉了……老天……女人難道真的都是水做的?”
他圈起手指,一邊為她擦拭淚水,一邊故意讓吐露在嘴邊話語的語氣聽起來顯得有些滑稽,希望以此來引起她的注意,然而,她仍不買賬。止不住的淚水彷彿堵不住的泉眼般,汩汩的往外冒著,始終不停。這時,順著她流淚的臉頰,他注意到她脖子耳根後新舊交替的不可忽視的痕跡。鐵石心腸的男人就這樣被融化。他狡詐又冰冷的心彷彿被滴水穿石的過程作用般,在這樣溫柔沒有任何反抗的景象變得酥軟。
“好了,只要你不哭,朕就許諾你最想要的東西!”像是被她的淚蠱惑一般,他終於衝口而出不假思索的承諾。剛出口,他就後悔了。
收住淚水,她紅著眼望了望他訕訕的模樣,麻木的眼神忽然閃現出流動的光彩。
“我最想要的東西?”她的臉頰綻放出叫他移不開視線的神情,擦乾淚水,她嗅了嗅鼻子,用做錯事孩子般膽怯的眼神偷偷地又窺探了一下,才結結巴巴地說出心中的話。
“自由……這是我最渴望的……”
“這是例外……”他毫不猶豫地立即否決掉了。
她眼神暗了些,用更微弱的聲音又提出了接下來的願望。才聽完她開頭幾個字,胤禛又開始抓狂。“哦,該死的,你竟敢公然替他求情?你竟然敢?你……你……呵呵……說的真好……真好……太好不過了……‘放掉一個人的性命’,哈哈……這真是絕佳不過最委婉最含蓄的說法了……沒有比這更好的了……哈哈……哈哈哈……當真該為此笑上三天三夜!”
她被他的反語氣昏。質疑他問道,“難道,放掉他也在例外的範疇之內?”
“他他他……你滿腦子的都是他……他、他是誰?你說!說!他是你的什麼人?!又是朕的什麼人?!你又該稱呼他什麼?他又改叫你什麼?!怎麼?!嚇傻啦,不會說話了?”
這回她沒被他的怒氣嚇到。抿起嘴角,她盯住他的眼睛,緩緩開口,“他是我這輩子唯一愛過的男人。”
事實很殘酷,真相更傷人。胤禛就這樣被傷害到。他膨脹不可一世的自尊心被她踩到了腳底,陷入黏膩腥臭的汙泥裡。若不是他那引以為豪的近乎老僧般不可動搖的剋制力在最後關頭髮揮出作用的話,隱埋在他心裡的秘、密法華寺三個字差點滑出他的嘴角。幸虧被忍住了。慘白著臉後退數步,他轉過身,盯住床上的她,看了足足一刻鐘的功夫,深呼吸一口氣,使勁兒摔上門,他急匆匆地走了。
才出閒梳院的大門,胤禛就叫住守候在門口的常喜,吩咐他把十三爺和田文鏡找來商議事情。很快,當他在龍椅上坐下,捧著熱呼呼的一碗酥油茶呼吸杯中的芬芳的時候,十三與田文鏡結伴而來的身影在臺階下出現。
呷了口透著奶香味兒的茶水,胤禛的心情這才稍稍平定。大殿內,燈火輝煌,牆壁閃光。金黃色栩栩如生的兩條巨龍盤旋在粗大的兩根石柱上,用高高在上的視角俯瞰著眼皮下的一切。大殿內悄無聲息。
就在胤禛正要開口詢問兩人明日法華寺籌備事宜準備得情況如何時,忽然,整齊的撲通聲成了殿內唯一的動靜。十三與田文鏡同時跪倒在胤禛的腳邊用意想不到的方式開始不停的磕頭。太陽般刺眼的明亮的光線照射在石柱的巨龍身上,盯著龍身上一枚枚泛著七彩光圈的鱗片,胤禛把手指捏得咯咯作響。
☆、CHAP132 撲火2
“你們倆究竟想為誰求情?”揮手趕走身旁的常喜,胤禛讓高聳的殿宇內只剩下他們君臣三人。
磕頭聲停止,回答立即得到。年羹堯的名字再次在今夜被重複性的吐出,飄浮在令胤禛撥出氣息就想把它點燃的空氣中。收斂住胸腔裡所有潛藏的恨意,他走下龍椅,俯身詢問殿下的人,“田文鏡,你說,這是為什麼?明日法華寺的事情一切都準備就緒,為什麼,為什麼偏偏在這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節骨眼上,你,你們又要露出這般叫人牙癢的不爽快的姿態?好好給朕說說,解釋一下把你、你們倆忠君的心腸迷惑住的原因!”
一番話,聽得田文鏡誠惶誠恐,他感到害怕。羚羊耷拉著脖子被陰森森虎牙撕咬住時眼裡流露出的神情再次在他眼裡傾瀉。激烈的寒顫顛簸著他,從脊背一直到後腳跟,他一直在顫抖。望著眼前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