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讓自己最大的一間紗廠被莫明而來的一場大火給燒得一乾二淨,就算損失得起,可他也會心疼啊。不過話又說回來,現在江南各地紡紗織布的行業競爭十分激烈,他雖說在其中佔著不小的份額,可如果這個什麼機真的能用,那他以後就再也不必受到水力的限制,隨時隨地都可以建廠,到時候。在這個行業裡。誰還能跟他爭?還不都得看他王大會長地臉色做人?……
可惜啊,這種事情想想可以,真想做到這種地步可就難了。除非他能搞惦那兩個牢牢站在他頭頂上的女人。不過,就會可以,他也不會去做那種傻事。那兩位可是他現在的後臺啊。
“爹,您說咱們這位制臺夫人到底是搞什麼的?一會兒這個,一會兒那個,這幾年,咱們江南可到處都是紗廠布廠。再往下,指不定以後老百姓家裡的土紡車都要賣了。”王渭又好奇並帶點兒忌憚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機關”,又湊到王維和旁邊說道。
“不懂就別瞎說。”王維和斥責了一聲兒子,“於夫人的書你沒有看過?裡面的東西你都忘了?人家講得多清楚?這裡面都是有規律可循的。懂不懂?”
“我哪忘了?”王渭摸了一下頭,微微有些冤枉,“我只是覺得咱們這位制臺夫人太能耐了一點兒,如果她不是女的,我都懷疑她有可能是魯班爺轉世重生了。爹您想想,這麼多東西,那什麼連梭、水力紡紗機、再到前不久地水力織布機,如今又弄了一個什麼只需要燒煤就行地什麼蒸汽機,這些玩意兒。常人一輩子恐怕也弄不出一樣來,她怎麼就就這麼短的時間裡接連給搞出來了呢?”
“哼,平時就告訴過你,多聽聽各處的訊息。你看你,現在連該知道地都不知道。”王維和有些氣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兒子,“誰告訴過你這些東西什麼時候是制臺夫人自己弄出來的?你忘了那些技校?
那裡聚集了江南多少能工巧匠?幾年就弄出了這麼點兒東西還是少的呢,現在還不知道有多少好東西人家都沒拿出來呢。”
“……”王渭看了一眼自己老子看著那鐵機關時眼中冒出的微微有些貪婪的光線,暗地裡撇了撇嘴,對王維和的那點兒貪心感到不以為然。自打馬德就任江南總督之後,在江南三省確實是立了不少技校。
這些技校專門教授學生認字識數,培養一技之能,雖說很少能培養出什麼大的人才,可是,現在那裡卻成了許多商人選擇自己人手的地方。他們王家的產業裡就有不少人出自這些技校。不過,身為馬德不怎麼上臺面地盟友家的長子,王渭也知道在這些技校中有一所確實聚集了很多江南的巧手工匠,這兩年,那裡更是增添了許多西洋技工。除了先前由莫睛從滿洲帶來的那一下子能帶動將近二十個紗綻的紡紗機外,幾年來,能提高織布效率好幾倍的連環飛梭,以及後來的水力紡紗機,水力織布機,等等,都是出自那所技校。只不過,這所技校一直受到馬德派出的專人保護,所以,想從那裡弄出東西來,無論是誰都得先經過制臺衙門那夫妻倆人的同意,要不然,後果嚴重。只是,雖然王家跟制臺衙門地關係向來不錯,王維和跟馬德的私交也很好,可是,馬德從來不會把某種發財的法門扔給王家單幹,就算王維和出大價錢買也不行,頂多就是讓王家佔點兒先機。而且,想從馬德那裡弄到好東西,還得答應許多條件。就像現在,凡是用著水力紡車的布廠、紗廠,除了正常的繳稅之外,還要拿出兩成的利潤去做什麼“公益”。凡是不答應或者陽奉陰違的,到最後一律表明是自找苦吃。而且。就算有人偷偷把技術弄到了手也沒用。因為,就算把技術偷到了手,想用水力,就得把廠子建在靠近河流的地方,可這些地皮大多數是官府管著的,想用,就得答應官府的條件。當然,也有別地省份的商人到江南三省來偷師。想把該弄的都弄到手,回到自己的地方再幹,這樣既不用答應什麼條件,還能白掙錢。可是,這些傢伙都忘記了一件事,那就是,徽商總會和晉商聯合起來的力量不是吃醋的,而且,鄰近各省的官員還真沒有幾個不怕馬德耍橫的,很少有人願意在這方面惹馬德生氣。再者。江南三省地吏治有馬德和張伯行等人在上面鎮著。少有人敢亂來,商人建廠也不用怕誰找上門去“吃大戶”,而且。做“公益”也使得他們得到了不少的人心,等閒的人也不敢找他們的麻煩。可其他的省份就不一定了。這麼一來,再加上資本力量分散,生道規模太小等其他原因,那些廠子的生產成本便高過了江南三省的布廠和紗廠,自然無法跟他們相競爭。而也正是因為親身見識了這些事情,王渭對馬德等人的本事有了較深的體會,自然就對自己老子的貪心感到有些不著實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