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法源於偶然來青城綢市的大食人,名喚方程。與我大夏術數先有因後求果的方式相反,方程講究由果及因。”
“方程,”墨大儒歪頭,臉上表現出幾抹興趣,“老夫倒是隱約聽阿淑提過此物。”
“夫人博學,”沈墨慈面露欽佩,“此題最大的難處在於其中變數太多,修築水壩,物料、人工以及當地情況皆要考慮在內。我們可假設這些皆為虛擬之物,用不同符號代替,然後透過事物間的聯絡引到題中所給數值,最後綜合求解。”
待她說完,現場出現片刻的靜寂,似乎人人沉浸在思考中。立足人群中,沈墨慈調整下身姿,將最美好的角度展現給玄衣少年。正眼瞧著空海大師與墨大儒反應,餘光欣賞著阿瑤咬唇的為難之色,心神無限舒爽。
“妙,竟逆著常人熟悉的思路來,此法實在妙不可言!”
墨大儒連聲讚歎,見面前姑娘毫無驕矜之色,心下更添幾分欣賞。
“亡妻曾言,誰能解開此題替她了卻心願,便收那人為關門弟子。不知姑娘可願拜入……”
終於等到了!廣袖下拳頭握緊,沈墨慈面上四分驚訝六分激動。剛準備點頭答應,身後傳來咳嗽聲,陸景淵沉著臉指向阿瑤。
“她旁邊那笨丫頭還沒說。”
站在沈墨慈旁邊的阿瑤下意識地左右瞅瞅,察覺到此處只有兩位姑娘後,後知後覺地指向自己鼻子。
“別找了,說的就是你。”點頭,陸景淵寒星般的雙眸中劃過一絲常人不易察覺的笑意。
“我……”
“阿瑤且說說看?”沈墨慈笑語嫣嫣。
跺腳再也不看他,阿瑤轉身,面對面看像沈墨慈。在書院呆了十幾日,日日都能見著,如今面對沈墨慈,她已經能做到面上心平氣和。
“在說之前我想先確定一件事。”
“何事?”勝券在握,沈墨慈不介意表現下大度。
“沈姑娘可確定,依照你的法子能求得準確答案?”
難道她說得還不夠清楚?沈墨慈有些啼笑皆非,“莫非阿瑤還沒想好?無妨,此處尚有些茶點,我們且先用著,阿瑤慢慢理順思路。”
“你只需要回答我,能、或是否。”
“剛才已經說得……”
“一個字。”
“能!”
終於聽到預料中的字眼,阿瑤鬆一口氣。不再壓抑自己的情緒,她冷冷地看向沈墨慈,“那你肯定錯了!”
瞬間,佛塔叢中所有人將目光悉數投到阿瑤身上。陸景淵更是滿心疑惑,難道這丫頭當真想出了法子?她不是在置氣?
“何處有誤?”沈墨慈依舊信心滿滿,對著阿瑤的眼神隱隱有些嘲諷,“還請胡姑娘不吝賜教。”
“終於改口喊我胡姑娘了,你我自第一次見面就已結仇,這點空海大師可以作證。明明關係沒那般親暱,方才沈姑娘卻一口一個阿瑤,叫得我起一身雞皮疙瘩。”
被強行拉進來的空海大師眼觀鼻鼻觀心,古井無波的臉下是一顆躁動的心。他總算明白為何小侯爺對胡家姑娘青眼有加,瞧這氣死人不償命的本事,真是如出一轍。
她忍!沈墨慈掩去眼中寒芒。倚靠沈家百年積累的關係網,她才能提早一步知曉題面,破題之方更是很偶然的機會才得到。這其中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她就不信阿瑤也有同樣的好運道。
等她卡殼當眾出醜,她能輕鬆贏回臉面。
“畢竟同窗一場,有些事既然胡姑娘不願,我也不勉強。當下,還請賜教。”
好能忍,阿瑤不禁佩服。越是瞭解沈墨慈,她就越發明白自己前世輸的有多不冤。數年如一日、一天近十個時辰的用功,單這份勤勉,世間能有幾人做到。想到她玩樂時,有個一般大的姑娘在忙於精研琴棋書畫、君子六藝,同時又暗中揣摩人心,片刻不得閒,這會她有些不忍拆穿。
當然這種念頭只在她心中停留了一瞬,努力的人就可以肆意妄為?因為她努力,所以就能害得她家破人亡?
定定心神,在沈墨慈越發嘲弄的眼神中,阿瑤終於開口:“沈姑娘的破題之方,乍聽很有新意也很有道理,可稍微往深處想想,便知完全行不通。”
“胡姑娘倒是說說看,如何行不通?”
“不論是由果及因,還是由因得果,歸根結底還是兩者間存在因果關係。所以外邦人方程所能解決的問題,我大夏人的算籌定可解。既然如此,為何畢生精研算學的墨夫人未能輕易破解?所謂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