牴觸,不過補湯裡面添的虎骨還是景哥哥特意送來的,最近忙起來常常腹中空空,喝習慣了倒也沒覺得太過難以接受。
“阿爹、師傅、還有阿孃,你們放心,阿瑤一定會努力,然後臨摹之事也不會放下,至於補湯……阿孃親手熬得湯滋味那般好,自然要全喝光。”
杏眼瞪得溜圓,握緊拳頭,她神色堅定地道出承諾。
就這樣,本來被宋氏因沈家那點小事叫過來的阿瑤,在圓滿甚至超額完成任務後,又接手了另一樁更繁重的任務。
事不宜遲,答應過後她便急匆匆趕回繡樓,換身在內室穿的寬鬆綢衫後走到窗前。窗前的平頭案上放著一本字帖,字帖裡一手工整的簪花小楷,裡面內容皆是這幾日墨大儒講解的經史子集。對於亡妻唯一愛徒,墨大儒不可謂不盡心,特意抽空將教授內容整理出來,又加上個人見解,寫成了這本字帖。阿瑤每日臨幾遍,順便複習當日所學內容。雖然她腦子不算聰明,可熟能生巧,這樣下來竟是學得很快。
在方才答應的三件事中,補湯她只需要喝,拍賣會十分繁瑣,並非一時半會能理清,她決定先臨摹完字帖,了卻一樁心病。
胡家特意從青城最大書齋訂購的上好宣紙鋪上去,由當世名家所制狼毫尖端蘸上上好的徽墨,剛準備提筆,阿瑤若有所感地扭頭,恰好看到拔步床內那抹玉色。
“青霜,床頭上繫著的是什麼?”
正在研磨的青霜停下,傾身往床內看去,解釋道:“方才奴婢收拾衣裳時,從裡面看到這對玉環。想著前幾日您提過,收攏帳幔的金鉤上卻點掛飾,想著是姑娘特意找出來的。”
頓了頓,她疑惑道:“好像不對,若是姑娘找出來的,那早上就應該在那,怎麼到中午才看到。”
突然……想到景哥哥塞給她玉環時的強硬,阿瑤臉上閃過一抹不自然。
“掛那挺好看的,就掛著吧。”
“奴婢雖然不懂玉,但也覺得那對玉環怪好看的,剛才打綹子時捧在手心裡更是舒坦,還是姑娘眼光好。”
這哪是她的眼光,明明是景哥哥選的。想到這阿瑤輕輕咳嗽聲,“不說這個,先寫字。”
青霜安靜下來,房內只餘磨墨細微的聲音以及兩人呼吸聲。倒春寒的嚴寒時節,似乎連蟲鳥也紛紛縮排窩裡,窗外沒有任何響動。一片寂靜中,阿瑤卻始終安靜不下來,每臨幾個字,眼睛就止不住往後瞄。
默默將此舉看在眼裡,青霜心道,姑娘肯定是極為喜歡,這對玉環就多掛些時候。
心思不定之下,連臨摹都慢了許多。好不容易寫完,宋氏那邊補湯也直接送過來。因著空海大師所開方子,這段時日她身子骨好了不少。一心想著多與阿瑤接觸,她親自給送了過來。
進了阿瑤閨房放下湯盅後,眼尖的她也看到了那對玉環。
“這玉環哪來的,怎麼有些眼生?”
阿孃怎麼也看見了,面露難色,阿瑤剛想解釋,那邊宋氏已經自動幫她解釋。
“胡家庫房裡好東西多,偶爾記不清楚也在情理之中。還是阿瑤眼光好,掛在床帳外怪怪好看的。”
後勁十足的補湯掩蓋了阿瑤俏紅的臉色,見她喝得痛快,又覺得這湯有效,宋氏心滿意足地回去。
臨摹完大字後,重新在桌上鋪張紙,阿瑤開始想著捐獻宴的佈置。這次還與上次徵募軍餉宴不同,上次不過是青城富庶的商賈,這次卻要加上些富庶的百姓,人一多整個佈置更為複雜。從雲來樓整體佈局,到座次安排,宴席菜品,再到重要之人請帖,大事小事都需要她一手負責。
有那麼多事要忙,她也逐漸忘了床內那對玉環。用完晚膳後又挑燈寫了一會,終於寫出個大概,打了個呵欠她稍作洗漱後就寢。
回到拔步床內,抬頭看著半透明帳幔外那對玉環。月光從窗戶縫中照進來,剛好照到床頭那隻,為原本溫潤的玉色增添了一絲別樣的色彩。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早上船艙中景哥哥霸道的宣言悄無聲息地浮現在腦海,臉兒發熱,原本疲憊的她卻再無絲毫睡衣。
“本候允許你喜歡我。”
捂著臉,她喃呢道:“景哥哥到底是什麼意思?他是不是也喜歡我?”
兩人身份懸殊太大,也只有在夜深人靜時,她才敢這樣妄想一下。即便四下無人,她聲音也越來越小,直到最後聲若蚊吶。
剛說完,帳外便突然冒出一道黑影。
“誰!青……”扯起脖子剛準備喊人,她的嘴已經被來人捂住了,“噓,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