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便將他打落了地獄。
這麼多年他和妻子、女兒早已習慣錦衣玉食的生活,如何捨得放下一切離開?一百兩夠做什麼,和淨身出戶有何區別?
步鴻昌耍賴道,“天音啊,我好歹是你的長輩,你要處置我,怎麼也得等你爹回來吧?”
步天音才不吃他這一套,父親回來一定會心軟。
“二叔。”步天音忽然彎腰下來,在離步鴻昌很近的地方叫了他一聲,他略微防備的看著她,這個黃毛丫頭自打從沈王府回來後便變得不一樣,此時眼底若有似無的一抹狠烈,讓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然而她卻用最溫柔的聲音說道,“有句話你一定聽過,叫‘識時務者為俊傑’,你眼下還能帶著一百兩,完完整整的從這裡出去。你若是再拖延,萬一惹得天音不開心了,你連一百兩都沒有。”
音落,她緩緩起身,冷冷道:“二叔最好儘快離開,如果你想堵在外面等我爹回來,我保證你踏不出帝都半步。淳于家,護不住你的。”
步天音出去後,步鴻昌一合計,覺得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可以假意做出離開步家的舉動,然後去淳于府上。
步鴻昌當下便做了計較,趙氏一聽便急紅了眼,要去找步天音拼命,被他一個巴掌打了回去,婦人之仁只會壞事。
臨行前都沒有找到步娉婷,他此刻也顧不得這麼多了,拖了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趙氏便上了馬車。馬車寒酸,他們也只剩下了一百兩。
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他買通了車伕,本意是假裝繞出城去,做樣子給步天音看,因為他知道她一定會派人監視他。可那輛馬車向東而去,始終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等他察覺到事情不對的時候,卻為時已晚。
次日,步天音正在讓人退還花如夜的那些東西,南織忽然面色凝重的走了過來,伏在她耳邊說了什麼,她臉色也是一變,吩咐下人把東西全數送出去,她便拉了南織回望天樓。
“怎麼回事?”一腳還沒有踏進去,步天音便問道。
南織道:“在官道上就被殺了,屍體也不見了,我追過去的時候只剩下了血跡,小姐,要不要派人去找?”
“不必了。”步天音突然鎮靜下來,臉上已經有了然的神色。
殺人做得這麼幹淨利落,讓人找不到一點瑕疵,除了雲長歌還有誰?
他殺了他們,是要她做任何事都不要心慈手軟麼。
即使她會心慈手軟,他也會替她心狠。
步天音眸光閃了幾下,這時,外面有個面生的丫頭跑進望天樓,跪在外面院子裡行禮,神色慌張道:“小姐,外面忽然來了好多人,說要見您……”
“你慌什麼?”步天音緩步出來,看著她問道。
小丫頭嚇得連忙一低頭,“回小姐,那些人都是一些老百姓,說是吃了小姐賣的東西才會中毒的……”
中毒?
步天音面色一凝,與南織相視一眼便向外走去。
步府的門口已經圍了很多人,有看戲的,也有當事人。像那個丫頭說的都是一些平頭老百姓,有幾個人是躺在擔架上的,渾身都在抽出,口裡吐出白沫,很明顯是中毒的症狀。還有一些人或蹲或坐在地上,也都捂著肚子,臉色鐵青。
大家見到她,似乎想衝上來,但是又不看,害怕的看著她身邊抱著劍的南織,這時,一個頭上裹著布巾的大娘忽然走上前來,對步天音磕了個頭,大呼道:“大小姐,你可要給我們做主啊……”
步天音掃了她一眼,忽然上前扶起她,笑道:“這位大娘,快跟我說說這是怎麼回事?”
見她這般平易近人,旁邊的幾個人也大膽的湊了上來,七嘴八舌的交代了事情的經過。步天音聽後,眼睛輕輕眯了起來。
原來是昨天她讓賣出去的那批櫻桃。
步天音幾乎想也沒有想的就知道這是個圈套了。
第一,她的那些櫻桃儲存的很好,完全沒有壞,因為不僅地窖的溫度低,她還在裡面放了寒冰玉,是絕對不會變質的。在販賣之前,她也曾親自嚐了嚐,完全沒有問題。
第二,有誰洩露了那批櫻桃是她賣出去的?
步天音的目光一一掃過在場的人,有的人是真的痛苦,有的人卻是裝出來的,她若有所思的勾了勾唇,忽然開口說道:“大家怕是誤會了。”
“這件事有蹊蹺,但是大家看病的損失我不會賴掉。我已通知賬房,會給大家相應的補償。”
她沒有想否認。對方既然揪出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