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好餓……”
可憐吧唧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馮秋拖著剛找回來的掃把默默往冥河河畔走去。
得出結論:且顧眼下。
貧窮的日子是非常難過的,而身無分文的日子,更是煎熬的。
掃河畔,吹冷風,睡石板。這三樣已經成了理所當然的日常,每天在硬邦邦的石頭上腰痠背痛的起來,還要拖著沉重的身體努力工作,這叫馮秋真是叫苦不迭。
不過,冥界鬼魂的生活雖然比活著的時候辛苦許多,但好在馮秋並沒有餓著。在冥河畔擺著各種各樣小攤兒的都是些上了年紀的大叔大媽,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一來二去就跟馮秋漸漸熟識起來,在得知了她的狀況後,一個個愛心氾濫,時不時對她噓寒問暖,並且到了吃飯的時間,總會有人為她送來點簡單的吃食,並附送上幾句關心。
每當到吃飯的時候,端到手裡的食物雖然各式各樣卻都熱氣騰騰,明顯都是剛出鍋就立刻送給她的。好聞的味道和溫暖的熱氣撲在臉上,每次都薰染得馮秋熱淚盈眶,嗓子一陣陣發緊。
世界上果然還是好人比較多!人間處……不對,是冥界處處有真情。
受了大家的關照,馮秋自然是懂得回報的。原本她的工作只是清掃冥河畔石頭上的汙漬,以防沉積在上面的負面感情對冥界造成不好的影響。但受了周圍人的照顧,她連帶小攤兒上產生的垃圾也信誓旦旦地包了下來。
這個舉動明顯是給自己找罪受,這些垃圾並不像石頭上趁機的黑物質,用特製的掃把輕輕一掃就會消失。她得把垃圾收集起來,一路跑個兩百多米送到專門放置垃圾的處理區。一次自然是收拾不完的,沒回都要上上下下跑個十來遍。
但馮秋還是堅持著做下來了,這跟無功不受祿是一個道理,得到了照顧,不以相同地分量回報過去,人心就會在不知不覺中被那份“理所當然”給腐化,馮秋並不想變成那樣的人。
大概也是因為這份努力被周圍人看在了眼裡,關心馮秋的人越來越多,看到馮秋時送來的笑容也日日遞增。雖然多了不敢說,但就在冥河河畔這一圈,馮秋可以保證,自己的聲譽絕對是A,還是帶著加號的。
就這樣在風餐露宿中,度過了大約一個星期之久。日子依舊辛苦,沒有絲毫改變,精神上還殘留著對曾經輕鬆幸福日子的渴望,但身體已經完全習慣了這種生活模式,甚至在石板上醒過來都沒有多大感覺了。
唯一讓馮秋覺得苦惱的就是,不知道從哪天開始,她在清掃河畔的時候,總覺得背後毛毛的涼涼的,就像被巨蟒冰冷的視線緊緊鎖定住,隨時纏上來,將她勒到窒息般惡毒。而這種感覺在人多的時候可能還有所收斂,當每日河畔陷入最安靜,只剩馮秋一個人在忙著處理垃圾的時候,目光刺人的感覺就會變得尤為明顯。
馮秋也曾經鼓足勇氣回頭猛盯,卻完全沒能發現視線傳來的源頭。多少次都告訴自己,大概是精神太過緊張而產生的錯覺,然而錯覺顯得太過真實的時候,她甚至連懷疑自己精神出問題的勇氣都沒有了。
她可是最害怕鬼怪之類的東西了!千萬不要嚇她!
心驚膽戰的馮秋在心中哭得喘不上起來,臉上卻沒敢露出半點貓膩兒,生怕暴露了心情後會直接被那條“蟒蛇”給吞了,全然忘記她自己現在的狀態也是她最害怕的存在之一。
然而,就算再煎熬,到了河畔最安靜的時候,馮秋只能孤零零的面對一個人的環境,以及一塊硬邦邦的大石板床。在上面翻來覆去折騰了半天,總算是被疲憊打敗,眯起眼睛昏昏欲睡。
就在睡神即將要將他拉去喝茶之前,突然一道黑影從頭頂略過,翅膀扇動的響聲因為距離過近顯得非常響亮,直接把原本就繃緊了神經的馮秋嚇醒。手忙腳亂地從石板上做起來,一根灰白色的羽毛正好落在了她的頭頂。
“這是什麼?”將羽毛放在眼前看了半天,馮秋頂著亂糟糟地頭髮沒能反應過來,接著黑影再次從頭頂略過,一個生著翅膀的綠色身影撲稜著強烈的風總算降落在馮秋面前,糊了她一臉灰塵。
長著翅膀的人穿了一身綠色的緊身袍子,整個人瘦高瘦高的,怎麼看怎麼像電線杆兒,身後灰白色的巨大翅膀時不時抖動一下,彰顯著強烈的存在感。
——鳥、鳥人!?
“你好~請問是馮秋小姐嗎?”綠色鳥人普普通通的臉上掛著公式般的溫和笑容開口問道,聲音偏向中性,再配上那頭不算特別短的灰色頭髮,馮秋一時間還真就分不出這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