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單獨蓋了一間草廬居住,那時候特別清苦,就連想喝口水都要自己去擔,想燒點柴都要自己去拾。
三思心疼妹妹,把力氣活兒全包了,但做飯這種事情,畢竟還要微孃親自來的。
久而久之,她竟琢磨出了一手好廚藝來。
只是重生之後,她再沒進過廚房,更沒有下人知道她的廚藝其實比她們都精得多。
微娘看著沈殺的表情。
那個神色……怎麼說呢?
說是貪吃,但又不全是貪吃,好像是把吃這件事當成了一件很神聖的事情,所以一聽說她擅長這方面,連帶著看她的目光都不一樣起來;有些恭敬,有些崇拜,還隱約有些期待。
微娘心中苦笑。
不得不說,沈殺真是一朵好大的奇葩。
她救他的命,他對她不恭敬;她對他示好,他對她不崇拜。反倒是知道她能幫他報師仇之後,他獻上了他的恭敬;得知她廚藝高超之後,他又獻上了他的崇拜。
這個……能說是個尊師的吃貨麼?
“在陸府那邊你就沒吃什麼吧?卸了車,還沒來得及吃飯就來了這裡,先用兩盤子點心壓一壓,等下回去了,我告訴廚房給你做大碗麵吃,裡面多放些牛肉片。”微娘說。
沈殺的眼睛更亮了,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兩盤點心打掃得乾乾淨淨,末了一抹嘴,伸手把旁邊那盞茶拿過來,幾口喝完,算是吃飽喝足。
顧三思臉色一變,剛要開口說話,微娘對他搖了搖頭。
他只得把話又咽了回去。
那杯茶盞,明明是微娘剛剛喝了一口的。
“大姑娘還需要我做什麼事嗎?”沈殺問。
微娘想了想:“有的。你的功夫很想,我正巧需要這麼一個高人,一直幫我盯著二房那邊的張氏,看看她到底和什麼人私下裡接觸過。你幫我把她接觸過的人都列個名單出來,拿給我看看。還有就是……,”微娘猶豫了一下才道,“我懷疑她真正想聯絡的人,白日裡未必出現,所以還得辛苦你,夜裡也要時時盯著,不能馬虎大意。”
“大姑娘放心。”沈殺倒是沒有訴苦。對他這種生長於山野的人來說,幾日不眠不休是常有的事兒,不過是盯個人而已,閒時完全能夠打個盹,比在山裡時輕鬆多了。
“嗯。……另外,如果這件事順利的話,你師父的死因說不定能一併查出來。”雖然沒有十足把握,但她考慮一下,還是把這句話說出了口。
沈殺的眼睛一下亮得像夜裡的煙花,璀璨奪目。
微娘咳嗽了一聲,道:“那這件兒暫時就先這樣吧,今日說得差不多了,我們便做那岸上的漁夫,只要有耐心等下去,魚兒遲早會咬鉤的。”
她說著站起身,向外走去,沈殺急忙跟了過去。
他知道顧三思看不上自己,雖然不知緣故,卻也沒有熱臉貼冷PI股的道理。
山野間長大的人,直覺都相當強。
微娘走出門,見溶月去了廚房還沒有回來。她跨過門檻,只覺得迎面吹來的風都讓人涼爽得想嘆一口氣。
或許是一件心事放下了,她的心情沒來由的輕鬆起來,行路間急了些,裙襬劃出一道道美麗的弧線。
淡淡的陽光透過屋簷,直照到她的身上,竟讓她似乎也浸出了一些讓人無法逼視的金光。
沈殺一步步地跟在她身後走著,兩人距離很近,近得他一伸手,似乎就能抓住她,把她控制在掌心裡。
可是就這麼一個看似柔弱的小姑娘,卻一肩扛起第一富戶顧府的大梁來,並且站得越來越穩,甚至還能做到連他也做不到的事情,能幫他查出師父遇害的真相。
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女子?
明明美麗,卻又聰慧通透得讓人心疼。
看著嬌弱,卻又幹練果斷得讓人吃驚。
再匪夷所思的事情,從她的嘴裡說出來,不知怎地,他就信了。
微娘走了一會兒,眼看著已經出了翠竹院,前面是岔路口,一邊通往外房,另一邊通往她的院子。
她走上岔路,卻聽到身後腳步聲仍舊跟著,不禁停了下來,轉身看著沈殺。
“還有事嗎?”她問。
此時,她正好站在路邊的一株花樹下面。
輕輕的微風拂過,花瓣落了下來,有幾瓣正落到她的發上和肩上,她卻沒覺察似地,只迷惑地看著他,眼神不像平日裡那樣靈慧,卻更讓人心疼。
“大姑娘,你真好看。”沈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