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軍中,卻談起董成放棄職守,流竄到滄海郡,甚至派部下拘禁大臣,這些,令董成難以自辯。
董成也無心與這等小人去辯論,他將槊一舉,指著代喜道:“放箭!”
代喜見自己的部下都彎弓搭箭,正在向這小隊和平軍瞄準,心中驚慌,厲聲叫道:“凡我部下,不得放箭!讓董成與和平軍去打去,我滄海郡官兵中立,不為任何一方賣命!”
他此言一出,董成心中便是一沉。世上之人,沒有不懼死者,而兩軍交鋒,又不可能不出現戰死之人,若是代喜以保持中立不參戰為誘餌,滄海郡的官兵,確實可能保持中立。
“放箭!”他再次向令,若是任由代喜如此引誘下去,後果不堪設想。但聽他之令放箭的只有稀稀拉拉數十人,準頭也都是歪得無處可尋。
“只需保持中立,你們便可以戰後活著得見自己的父母妻兒。”呂無病適時說話,更是深深打動了這些官兵之心。在代喜帳下,他們原本就沒有多少忠君愛國之意,和平軍以為陸翔報仇之名,更讓他們想到忠如陸翔者也不過是被自己人處死的結局,因此大半都無意再戰了。
“不願戰者,我不勉強。”董成在心中長嘆,兵法雲“兩軍對陣攻心為上”,和平軍的攻心之術,如同一套連綿不斷的劍法,招招都擊中了這滄海郡官兵心中的要害。若是自己強驅他們上陣,只怕反而會適得其反。
他一言既出,倒有半數以上的滄海郡官兵離開了原本整齊的隊伍,閃入旁邊的街道之中。望著剩餘不過三四千的將士,董成再次長嘆,忠義之心,在這個時代裡已經喪失殆盡了。
正這時,西街之中擂鼓聲忽然響起,一彪人馬吶喊著殺了過來。原本有些低落計程車氣立刻又被帶起,董成也是精神一振,算起來他兵力仍有萬餘,足以消滅和平軍。
街道之中,雙方視線都被房屋所阻,看不清對方究竟有何安排,也難以旗令調動自己的前後軍。孟遠橫刀拍馬,來到無病身側,道:“無病,你將這代郡守安置好,領三千人對迎擊西方的來敵,這裡就交給我好了。”
無病依言而去,望著敵軍步步逼近,孟遠舉刀吼道:“赤龍陣,列陣!”
跟隨他而來的,雖然是和平軍的輕騎,有半數是從戎人之中招募而來,習於馬戰。但李均以為,馬軍於馬上馬下都應有戰鬥力,否則在失去馬的情況之下,只有束手待斃一途。因此這兩年來對騎兵的訓練是極為嚴格的,和平軍的輕騎兵,隨身多攜有三樣兵器,長槍、馬刀與弓箭,列陣迎擊敵人騎兵衝擊之時用長槍,己軍突襲衝鋒之時用馬刀,兩軍拉開之時用弓箭。戎人原本極善騎射,因此訓練的重點便在於如何熟練運用赤龍陣之上。
此時赤龍陣,對於兵器的要求遠沒有當初那般嚴格。各種兵器間的取長補短比之以前要降低不少,但組陣卻比以前更靈活。在這街道障壘之間,大部隊無法展開,正是小隊作戰之所在。董成眼見兩軍尚未短兵相接,雙方流矢如雨之際,和平軍每十餘人一組散開了陣形,心知對方要利用這地利了。當下也下令己軍散開,但他領著的部隊都是代喜部下,疏於訓練調轉也遠沒有和平軍靈活。還未能接近和平軍,便在戎人犀利的箭雨之下狼狽地退了回來。
“敵寡我眾,諸位若是貪生怕死,必將留下汙名!”董成吼道,“是男子漢的,隨我衝來!”夾馬便分開己軍,衝向敵陣。
這街頭雖然不利於大隊騎兵突擊,單騎奔行卻無大礙。在他激勵之下,蘇國守軍再次撲擊。
“五十尺、四十尺、三十尺……”孟遠在心中默默計算著敵軍的接近,待到二十尺處,他忽然大叫:“棄弓!”
和平軍將士扔下手中弓箭,提起了長槍與馬刀。兩軍激烈地撞在一起,此時即便是懦夫也知不殺死敵人便是自己身亡,人的肉體在人自己製造出來的利器之下,變得如豆腐般脆弱。鋒利的長槍刺穿了喉嚨,噴湧出的血讓原本緋紅的槍纓變成了黑色,彎且細長的馬刀在金鐵交擊聲中碎裂,馬刀的主人驚懼地看著敵人的雁翎刀劈落,在那一剎那的痛苦之後,他看見砍下他頭顱者的頭也飛了起來。
“這便是戰場!”孟遠渾身的血,似乎燃燒起來,他翻身下馬,振臂拔出腰刀,刀光瀑布般的閃過,將一個敵兵斜斜劈開,緊接著又飛起一腳,將另一個敵軍頭踢成了一團碎骨。
“去死!”一個敵軍吶喊著,雁翎刀帶著風聲劈了過來。孟遠擺刀格開,那敵軍覺得右手忽然變得火熱,還未來得及棄刀,右臂便自也肩頭飛了出去。在這瞬息生死之時,他忘卻了面對的是隨時會取他性命的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