份絕不相稱的小驢上,他那臉上堆起的皺紋與鬢角露出的點點白髮,讓他象個在鄉居之中過著閒適生活的隱者,而非叱吒風雲縱橫天下的英雄。唯有盯著會昌城時那眼中冒出的一縷精光,才讓人察覺,他絕非普通之人。
遠遠望去,會昌城靜靜聳立於暮靄之中,宛若一隻隱藏於草叢中的猛獸,隨時準備撲向經過的獵物。城頭炊煙裊裊,看起似乎安祥平和,但柳光分明自那城上,看到了森森殺氣。
“並非毫無準備啊。”柳光微微一笑,看來對手欲將這會昌變為捕捉自己的野獸,那麼,究竟是自己這獵人高明,還是這野獸厲害,就得視雙方鬥智鬥勇的結果而言了。
“細作說李均倚為智囊的鳳九天與他那個戎人女人都來了此處,同行者尚有五萬大軍。”身旁同樣百姓裝飾的謀士龐震道,“不過以五萬對主公二十萬之眾,無亞於以卵擊石。”
“龐君過於託大了,李均三五年間便崛起,絕非偶然。”柳光捋須道,“你看,我大軍前來此處,鳳九天必然早已知曉,否則不會在這時突然領兵出現在會昌城。他先我一步到達,便是在張網,想讓我一世英名毀於這會昌城下。”
“小人不是託大,而是以為這普天之下,論及用兵之道無人是主公對手。”龐震呵呵笑了。
“唔。”柳光輕輕應了聲,對此似乎是預設,又看了半晌,他召呼道:“你看城門處,明知我大軍壓境,卻依舊行人往來,僅這鎮靜一點,鳳九天也是名不虛傳。”
“主公之意……”
“其中有詐。當初彭遠端席捲餘州,李均僅餘銀虎城與狂瀾城兩城,銀虎城不是彭遠端主攻目標,而擁有十五萬之眾的彭遠端,在僅僅數萬人的狂瀾城下大敗,便是為鳳九天拖延之計所害。彭遠端仍舊是目光淺了些,換了我,決不去攻堅城,狂瀾城中數萬人只需遣一將牽制住他,自己再於半路劫擊自陳國匆匆退回的李均,那如今餘州便是彭遠端的天下了。”
龐震默默點頭,知道柳光意猶未盡。
“李均經營餘州數年,精銳之師便有十五萬之眾,再加鳳九天行藏兵於民之策,餘州百萬青壯百姓,十之八九可上陣戰習於行武。可是鳳九天只帶來五萬軍馬,你不以為這其中有詐麼?”
“李均出征蘇國,帶走了十萬大軍,境內只餘五萬人馬,鳳九天悉數帶來,何詐之有?”龐震頗為不解。
“為何不將百姓動員起來,此刻為生死存亡之時,鳳九天不動員百姓豈非不智?”柳光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有人來了,大帥!”隨侍的樵夫裝扮的衛士低聲警告道。
只見城中走出一支百餘人的騎兵隊,當先兩人一個全身在盔甲之中看不出模樣,另一人則是個穿著儒者服飾的人,年齡約有近五十,鬚髮有些發盔,神態也極為平常。但龐震咦了聲,道:“這兩人就是鳳九天與紀蘇。”
“哦?”柳光眼光昏花,似乎只是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鄉下老漢,他笨拙地下了驢,讓到路的一旁。
龐震掏出個水壺,借飲水的姿勢隱住自己臉上的緊張,那衛士警惕地向柳光靠來,但柳光給了他一個嚴厲的眼神,他便將柴放在地上,坐在柴上歇息。外表看來這是一群準備進城的鄉民,見了軍隊出來為他們讓開道路。
“鳳先生為何要出來?”
柳光耳尖,聽得那全身盔甲的人用怪異的聲音道,他心中一動,這套盔甲原為戰神破天侍者的服飾,頭盔之中有專門的變間裝置,那麼這人真是李均的戎族女人了。
“只是來看看地形,估計柳光會從哪兒進攻罷了。”那被稱作鳳九天之人神態安然,聲音清朗,與他的外表並不相稱。
“在城頭看看也是一樣。”紀蘇四處觀望,覺得沒有什麼可以看的,不禁問道。
“紀姑娘之言差矣,在城頭我只能看到如何防守,只有在城下我才可以看出如何進攻。”
“可是我們只需防守便可,守上些時日,柳光老賊得知後方變故,定然會不戰自潰。”
此刻他們已經是越走越近,聲音便是龐震也聽得一清二楚,柳光聽得這戎人女子無禮地稱自己老賊,心中頗覺有趣,側過頭看了看她。那戎人女子似乎發覺了什麼異樣,也緊緊盯著柳光。
“哦,一則來此便可以知道柳光可能會採取何種攻城之策,二則我也得為日後追擊柳光作些準備。”鳳九天仔細察看周圍地形,還不時回頭看看會昌城。
“喂。”紀蘇沒有再問鳳九天什麼,只是驅馬上前,筆直來到柳光面前,那遮住面容的猙獰頭盔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