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天恐怕李均就可以回到狂瀾城了,自己……自己當如何去見這亂說話的人兒?
帳外人語聲漸行漸遠,墨蓉打起精神從榻上爬了起來,因為害羞,她已經在帳裡躲了一整天了,現在天色漸晚,她應當去四處看看。狂瀾城雖然在兩年前便已經築成,但後期的工程還需要時日。而且這兩年來李均在狂瀾城中設格物局,由她主管設計督造對百姓民生及戰事有所裨益的新式器械。這兩處都是她每日都必須去的。另外,今日是海天樓完工之日,作為狂瀾城一大盛景的海天樓,雖然不是她親自設計,卻也集常人越人能工巧匠之智而成,如果她不去看看,今夜定難入眠。
好在隨著人口滋長,狂瀾城中各族人等熙熙攘攘,越人雖以保守著稱於世,在城中卻也不難見到越人女子游玩。她只需以一巾遮住,就不愁被人認出來。
小心翼翼避過警哨,墨蓉出了帳幕,但沒行多遠,一雙手忽然伸了過來,捂住她的眼睛,咭咭的輕笑聲從她耳後傳來:“新娘子姐姐要去哪呀?”
無需問,墨蓉便聽出了這是夷人少女呂恬的聲音。自從倭賊第一次侵犯狂瀾城以後,呂恬便隨在她身側。兩三年來,當初瘦弱纖巧的十四少女也亭亭玉立了。
“臭丫頭,我要撕你嘴。”墨蓉羞紅著臉,抓住了呂恬的手。越人天生較矮,墨蓉雖然在族中算高者,但與呂恬站在一起仍矮上一些。
“我說錯了嗎,姐姐。”呂恬擁住墨蓉的胳膊,歡喜之色溢於言表,“我就知道你不會躲一天不出來的,今天可是海天樓大功告成之時,你一定會去看的,我要陪你去!”
“我也知道你會溜來的,若是我不去,你自己也會溜去。”墨蓉輕輕擰了一下呂恬嬌俏的面龐,“海天樓建成,你與屠龍子云以後便又有新的玩處了。”
這次滿臉通紅的換了呂恬了。自被屠龍子云從商船上帶到狂瀾城,她便對這亦兄亦友的男子產生了好感,初時只不過是一種對真心關懷自己者的感激,但隨著年齡漸增,這種感激也逐漸萌芽成情苗。屠龍子云風流之名滿於狂瀾,或者沒注意這年方十六的少女,但與呂恬朝夕相處的墨蓉卻知之甚詳。
“姐姐,姐姐,不要取笑我啊。”呂恬臉的紅潮褪去,她低聲呢喃,垂下首去。這樣的夜晚,狂瀾城中各界名流定然群集於海天樓,屠龍子云如何會捨棄這與仕女閨秀親近的機會,而自己,而自己又怎會捨棄這遠遠看他的機會?
墨蓉輕輕拍了拍呂恬的手,有些同情地嘆了口氣。比之呂恬,她算是過來人了,知道感情之事,盡在一個緣字,強求不得,自己也不陷在感情之中無處是從麼。
“好妹妹,我們快去,偷偷看看就回來,對了,你也矇住臉,要不別人一看到你就知道我到了。”
呂恬揚起臉,少女情懷,閨怨來得快去得也快。她笑著將紗巾蒙在臉上,道:“墨姐你以為這望海樓會傳名千古麼?”
“若是論建築,望海樓集常人與越人機構巧者之大成。”墨蓉談及建築,也暫且將自己的煩惱拋開,“選建樓之址時,我們特意請楚青風仙長卜地之經緯,雷魂觀天之星象。因此海天樓所在之地,為這狂瀾城氣脈之所在,在天地靈氣之上便足以傳世。”
呂恬嘻嘻一笑:“這個可有些玄啊,我不懂。”
墨蓉也笑了:“你注意沒有,從我們這望去,雖然相隔遙遠,海天樓仍如虎踞龍盤一般,之所以如此,便是因為地勢得當。”
呂恬極目向海天樓望去,座落在伸入海中一角的海天樓,在夕陽之下分外高大,氣勢巍然雄壯。數年間狂瀾城中高樓林立,但這海天樓俯瞰於其上,當真有氣吞山河之勢。
兩人來到樓前,雖然上午已經有許多人來過,但眾多看熱鬧者已經將這由一群臺閣樓宇構成的建築群前擠得滿滿的。絕大多數人都必需等到來日正式開族之後方能登樓賞玩,只有貴賓才能登堂入室。
墨蓉悄悄掀起自己頭巾的一角,守住門口的衛士自然認得她,臉上露出又是好笑又是歡喜的神色,他臉上的複雜表情,令頭巾底下墨蓉的臉再次羞得通紅。
“讓這兩位姑娘進去。”那個衛士笑吟吟地推開另一個衛士,給墨蓉與呂恬讓出了過道。兩人才進去沒幾步,忽然身後一人大聲質問道:“為何前面兩個女子能進去,我堂堂男子反而不能進去?”
這人話語間自負之氣,讓墨蓉聽了就覺刺耳,回過頭看去,是個三十出頭的常人漢子,面色白皙,身材略有些粗胖,看起來象個富紳,但衣著卻有些寒酸。兩個衛士橫戟攔住了他,他話聲雖大,臉上卻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