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壞了修行,如今他已下定決心,反而能坦然地迎著這目光,反而能從這目光中看到更多的東西。
“既是前世所欠,今生定當償還。”雷魂向墨蓉微點了下頭,表示自己沒有什麼,心中繼續想:“原來令我難以割捨的並非這世間的現實,而是那沉埋在泥土之中的前生。既是如此,即便李均沒有天命,我也要讓他得到天命!”
墨蓉看他神色逐漸正常,為他身體擔憂的心思,又開始為自己、雷魂與李均三人間的微妙關係而苦惱起來,“我究竟更向著誰一些?”她暗自想,“我究竟該如何做,若是他們中有一個是越人,那該多好……”
盛大的儀式結束,身為主角的魯原也被這莊重的場面而感動,當他從李均手中接過向徵信任與賞識的旌節之時,禁不住行了只對王室行的九拜之禮,他拜到第四下時李均便不顧鳳九天的暗示而避開,因此這九拜倒有六拜是對著陵園中的逝者的靈壇的。這本是無意中的巧合,卻在此後成了不成文的規定,唯有為國而死者,方能享六拜之禮,至於活人間的禮儀,只有最莊重的場合才會有三拜之禮。之後便是壯觀的閱兵,當狂瀾城從這拜士餘音之中恢復平靜時,夜色已經降臨了。
“雷兄此次一來便幫上了大忙,我還沒謝謝雷兄啊。”李均在燭火通明的帳中殷切地道,帳中除了他們五個當初一起屠龍的朋友,就只餘鳳九天與孟遠二人作陪,而興奮了一日的魯原已經去休息了。
“不必。”雷魂冰冷地吐出兩個字,這種沒有必要的話能不說就不說,這是他的原則。
對於他的這種陰陽怪氣的性格,李均已是見怪不怪。他微微一笑,道:“雷兄,我有一事相請,不知雷兄能否應允。”
“我會留下來幫你的。”雷魂揮手阻止他下面準備已後的邀請之語,他深幽的目光十分平靜,“需要我時,我便會在。”
本來還以為要費上半日口舌才能說服雷魂,甚至對說服雷魂都不報太大希望的李均精神一振。雖然雷魂的回應仍是簡短,但李均覺得這已經夠了。
“那麼雷兄需要什麼?”
“什麼也不要,我去魔法太學。”仍就是簡短得不能再簡短的回答,回絕了李均的好意,而李均微微一笑,雷魂若是接受他的安排,也就意味著雙方將建立主上與臣下的關係,以雷魂的傲性,他原本就不作如是想。
“我累了。”雷魂起身昂然走出了營帳,將眾人扔在這營帳之中,他走出之後,不知為何營帳中的人都悄悄鬆了口氣。
“我看了先生的小摺子。”李均苦笑著轉移話題,以避開鳳九天略帶譏意的目光,“先生以為當今餘州,應以何為先?”
鳳九天眯起了眼,他的外表原本看起來有些邋踏,但此時卻顯精悍起來:“兵法有云,‘兵馬未動,糧早先行。’打仗不可打無準備之仗,治國也是一個道理,當今餘州,應以富國強兵為先。如今天下群雄並起,蘇國害陸翔,恆國逐柳光,陳國又起蓮法之亂,我料數載之類,神洲混亂在所難免。此刻亂象雖生,而時機未至,我等當內修文武,外結英豪,盈府庫以為戰時之備,納賢能以為他日之需。”
“富國可不易,我們精打細算做買賣弄來的錢,這半年可用盡了。”姜堂不滿地嘀咕,向李均投來埋怨的目光。
李均搔頭皺眉,談及經濟,他偶有妙手,但絕非所長。因此再次向鳳九天道:“先生意欲富國強兵,強兵我自有主張,但富國之策還請先生教我。”
“富國之策往者有二,其一為培本抑末,此為神洲長久以來諸國奉行之策。天下大事,莫過吃穿,吃穿二字,皆出農田。因此各國皆以農為本,以工商為末,以為農興則國興,農富則國富。於是教耕勸農,貶商抑工。”
“不好,不好!”姜堂忙不迭地叫了起來,正是因為常人國度之中這種重農抑商之策,使得喜愛周遊天下的夷人成了商人的代名詞。常人中雖然也有商人,而且不乏大商人,但一有錢財之後便買上萬傾良田,寧願去作“足谷翁”也不願作大富翁。對於姜堂而言,這絕非什麼好主意。
鳳九天哈哈一笑,臉上的肅穆之色全部飛散,“此策確實非上佳之策,農為國之本,這雖然沒錯,但工商與農而較,既可吸納更多勞力,又可推動有無交流,也並非‘枝末’,如此偏頗,雖然一時之間看不出什麼,時長日久,必有後患。”
李均點點頭,鳳九天之所以要將這重農抑商之策當先提出,本意也是讓他認識這千載以來各國國策之誤。鳳九天進一步道:“統領以為,神洲諸國為何千載以來都不得一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