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還是皇帝最瞭解自己的親兄弟,他恭謹地退後一步,曼聲道:“皇上英明!”
趙正覺得錢柳德的這句奉承聽上去似乎有點諷刺,沒說話,只是擺了擺手。
他也知道趙貞沒有當皇帝的野心,也知道現在大金國還離不了趙貞,也明白趙貞當得起“國之柱石”四字評語,可是,“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鼾睡”這句話,他也忘不了。
現在趙貞是沒有野心,可是趙貞已經有了世子,人一旦有了兒子,就會為兒子打算。
趙貞現在沒有野心,不代表以後永遠沒有野心。 。'
而他趙正,卻從來都是掐滅火種斬草除根劍走偏鋒的人。
想到了趙貞的世子,趙正略微恍惚,想到自己還沒有兒子,他輕嘆了一聲,最後決定到青雲殿去看看朱碧。
夜晚的青雲殿偏院。
雪依舊簌簌地下著,落在地上瑟瑟有聲。
朱碧還沒有睡,她正端坐在臥室的暖炕上看姐姐派人送來的信。
貼身大宮女玉香端著一碗參雞湯走了進來,看到朱婕妤又在看朱側妃送來的那封信了,笑著道:“婕妤娘娘,這封信你都看好幾遍了,還在看吶!”
朱碧抿嘴一笑,聞到玉香手裡端著的參雞湯的味道,笑著說:“姐姐說了,參湯雖好,也不能多喝的!”
玉香微笑道:“現在天寒地凍的,喝點參雞湯也能補身子!”
朱碧是那種看著隨和,可是拿定了主意別人就無法改變的人,她雖是淡淡笑著,但就是不肯喝。
玉香正要再勸,卻聽堂屋內傳來尹婕妤帶著笑意的聲音:“你不願意喝,我來喝好了!”
頭戴昭君套身披灰鼠披風的綠霞掀開臥室的簾子,帶著雪花走了進來。
朱碧六個多月的身子了,懶得動,就命玉香幫綠霞把昭君套和披風解了下來。
綠霞在朱碧的旁邊坐了下來,湊過去看了看,發現依舊是那封前幾日朱紫寄過來的信,心裡有點小嫉妒,撇了撇嘴道:“又在看朱紫的信,哼!”
朱碧瞟了她一眼,看她確實是吃醋了,這才耐心地解釋道:“從我記事的時候起,家裡的人都靠不住,祖母又自私又狡猾,祖父又貪心又小氣,親爹呢,孝順得沒了邊,親孃呢,懦弱得過了,只有姐姐,沒比我大多少,卻一直護著我,有一口饅頭必要分給我半拉,寧肯自己餓著。這樣的姐姐,我永遠要信她敬她的!誰都越不過她去!”
綠霞沒想到自己一句貧話倒惹來朱碧這麼一大長篇,又知道朱碧看似溫柔,卻最是執拗,也不敢太逆著她,忙道:“知道了知道了!”
朱碧這才又去看信了,邊看邊對綠霞說:“姐姐交代我把字好好練練,還讓我多呢!”
綠霞一邊喝玉香端來的參雞湯,一邊道:“什麼啊?”
朱碧邊看信邊道:“《史記》……《三國志》……《漢》……都在姐姐讓人送過來的箱子裡面呢!”
綠霞識字不多,從不讀,所以不感興趣,只是因為自己剛才惹朱碧不高興了,現在打算彌補一下,於是道:“既然朱紫連都給你捎過來了,明日就開始讀吧!”
朱碧卻按捺不住,正要吩咐玉香去房把姐姐捎來的拿過來,卻聽見外面傳來宮女太監們山呼萬歲的聲音。她忙拉了綠霞一把,兩人齊齊下了炕。
趙正滿面春風進了臥室,一把攔住了正要行大禮的朱碧綠霞,笑著道:“免禮!”說罷,一手攜著綠霞,一手牽著朱碧,一同上了暖炕。
玉香深知這位皇帝的特殊愛好,忙命一干太監宮女都避了出去,她和跟著皇帝過來的貼身太監錢明玉留在了外間,預備著端茶遞水以及遞帕子。
第二天一大早,皇上離了青雲殿偏院。
一個時辰之後,大太監錢柳德過來傳旨。
婕妤朱氏和婕妤尹氏皆晉位為妃,賜青雲殿正殿,等春節過後再行搬遷。
小年剛過,臘月二十四一大早,趙貞就帶著一群親信去了潤陽城外的別院。
他原本打算在雲澤溼地試驗的,可是又不願意離開朱紫太遠,最後權衡一番之後,奔赴潤陽郊外的別院而去,這樣的話,還能在除夕之夜趕回王府。
大年三十這天,朱紫一直呆在正院,陪著高太妃和小世子玩。她們也效仿民間,給全家人都準備了新衣服。高太妃是一套妃色太妃禮服,趙貞是一套白色海龍親王禮服,朱紫則是一套水紅側妃禮服,連趙梓,也是一套小小的白色貔貅世子禮服。
趙貞的衣服還是朱紫親手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