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一人一傘,靜靜佇立,似乎站了很久。
感覺到他的異樣,楊痕也轉過頭來,頓時,也是臉色一變。
“千主子……”
她幾時出來的?來了多久?他們的談話,她又聽到了多少?
那一刻,楊痕甚至在希望,要是聽到就好了。
蘇墨沉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凝著女子看,臉上雨水縱橫,看不出任何表情。
女子也沒有說話,一襲潔白的寢衣,滿頭青絲漫肩傾瀉,單手執著雨傘,一動不動地立在他們的前面,灰濛濛的雨幕中,飄渺得如同一抹隨時會消失的幻影。
“屬下告退!”楊痕對著兩人一鞠。
兩人都沒有理他。
他彎了彎唇,轉身離開。
暗夜的雨幕中,兩人繼續久久的對峙,誰都沒有開口講話,誰也沒有再往前邁動一步,就那麼站著,似乎想站成永恆。
不知過了多久,女子突然轉過身,往屋裡走。
“千城!”
眸中掠過一絲慌亂,蘇墨沉終於忍不住啞著喉嚨輕喚。
女子腳步沒有停,軟履踩在地面的水窪中,濺起一串串雨柱。
“千城!”
漫天的雨水中,蘇墨沉快步衝了過去,從後面緊緊地抱住了女人。
女人身子一僵,便任由他抱著,不聲不響,不掙扎、不反抗,只是任由他抱著,手中的紙傘滑落,掉在地上,撲稜了兩下被風捲起,在雨中翻滾,不知吹到了哪裡。
蘇墨沉就緊緊地箍著她,甚至有些發狠,恨不得將她整個人揉進他的骨血一般,也不管自己渾身溼透、浸透了女子背上的衣衫,甚至不管女子身體不好不能淋雨。
很快,女子便同他一樣,渾身沒有一寸乾的地方。
“蘇墨沉……我痛!”
女子微弱的聲音傳來,蘇墨沉只以為自己是在做夢。
心頭狂跳,她說話了,她終於肯開口說話了。
雖然說的是……。她痛。
她痛?
他心口一突,這才想起,她剛剛才經歷一場生死浩劫,他在做什麼?竟然讓她在這裡淋雨!
“我們進去!”他彎腰,將她裹在懷裡,疾步進了屋。
屋裡打盹的春蘭和夏蓮被動靜驚醒,一看淋成落湯雞的兩人,又驚又亂,連忙起身,在衣櫥中取了乾淨的衣衫。
可女子卻窩在蘇墨沉的懷裡不肯放開。
“千城?”蘇墨沉的聲音帶著連他自己都沒覺察到的顫抖。
心中有一股強烈的感覺鋪天蓋地而來,他不知道那是什麼,只覺得,有著令人窒息的痛,也有著讓人亢奮的喜。
懷裡的人不肯抬頭,他感到有溫熱的液體溼了自己胸前的衣襟。
他知道,那不是雨水,雨水是冰涼的,那是她的淚,因為滾燙灼熱,溼了他的衣,透了他的膚,入了他的髓。
他很少看到她哭,今日卻哭了兩次,在書房,她眼中流著淚,臉上掛著笑,倔強而驕傲,這一次,她默默流著淚、深深埋著臉,無助而傷心。
“千城!”
大掌撫摸著她薄顫的背,他微微抬起頭,深深地呼吸,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找不到語言。
邊上,春蘭和夏蓮拿著衣衫,看著溼身而擁的兩人,面面相覷、不知所措。
“放著吧!”他示意兩人。
兩人便將衣衫搭在他們邊上的一個椅翅上,躬身退了出去,並輕輕帶上了房門。
屋裡一下子只剩下兩人。
蘇墨沉雙手捧起懷中女子的臉,一點一點抬起,女子便紅著眼睛瞪著他,一瞬不瞬,也不知雨水,還是淚水,早已狼藉了一臉。
蘇墨沉只覺得一顆心就像有無數隻手在狠狠地撓,他抬手,用指腹輕輕拭著她臉上的水漬。
他不是一個輕易有情緒的人,而且很能控制情緒,可是,今日,似乎所有的情緒,疼痛、心傷、無奈、憤怒、希翼、嫉妒、狂喜,他都一一嚐盡。
是誰說過,身體上的傷,總會有痊癒的那天,而能夠傷進你心裡,讓你痛徹心肺、無藥可醫的,必然是你最在乎的人?
最在乎的人?
她是自己最在乎的人嗎?
明明不是!明明刻在他心尖上的是另一個女人。
他是她最在乎的人嗎?
明明也不是!明明在她心中揮之不去的也是另一個男人。
今日,她放棄求生,他只在她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