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氣都沒有了,一抽一抽的,那一口氣彷彿隨時都會卡住似的,叫人開始擔心他會不會就這樣斷了氣。
谷心柔也開始慌了,猶豫再三,還是壯著膽子問蕭誠道:“郡、郡王,小郎君的聲音聽起來有些不對勁兒,要不要再請張太醫來看看?”
誰知谷心柔這一開口,蕭誠突然抄起手邊的茶杯就朝谷心柔砸了過去,怒喝一聲道:“本郡王讓你閉嘴!”
谷心柔嚇得驚叫一聲,身體抖得跟篩糠似的。
蕭誠雖然征戰多年,可本身並不是暴戾之人,平日裡待人溫和,不常動怒,就連在他身邊待了許多年的胥仁都很少看到蕭誠發怒的樣子,暴怒的次數更是屈指可數,而谷心柔比胥仁見得還少,毫無防備地碰上這麼一次,被嚇得快魂飛魄散了。
胥仁垂著頭站在蕭誠旁邊,儘量屏住呼吸,好讓蕭誠忽略他的存在。
其實他們郡王原本應該有兩個女兒的,只可惜第二個在兩歲多的時候因病夭折,病因就僅僅是一場司空見慣的風寒,那個時候那孩子也是高熱不退,難受得哭個不停,最後到底是沒能熬過去。打那以後,郡王就見不得小孩子發熱。
而這會兒小郎君剛好再現了當年的情景,郡王心裡大概是怕的吧。
胥仁猜得沒錯,蕭誠的確在怕。
在青廬聽胥仁稟報時,他還以為只是小毛病,卻沒想到孩子竟病成這樣,那小模樣跟女兒當年是一模一樣,那一年女兒也是這樣哭鬧著,那一年他也是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那一年女兒就在他眼前斷了氣,他還記得女兒青灰的臉色,他還記得自己的無助和絕望,一直被強壓在心裡的傷痛就這樣輕易地被揭開,他怕得不敢移開視線,彷彿只要一不留神,他的這個兒子也會沒了氣息。
再過一刻鐘,張太醫就從耳房出來,又替蕭言生診察一遍,見蕭言生的熱度分毫未退,張太醫的心裡也開始發慌,索性也不回耳房了,親自想法子替蕭言生降溫,冷敷、擦酒樣樣都試了一遍,片刻不敢懈怠,好不容易才在天將亮的時候見到了成效。
身上沒那麼熱了,蕭言生也舒服了些,不再哭鬧,被喂下些溫水就疲憊地睡了過去。
巳時左右,張太醫懸空的心終於是落實了,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走到同樣一夜沒睡的蕭誠面前,穩穩當當地跪下。
“啟稟郡王,小郎君的熱度基本散去,已無大礙,但請郡王準臣再逗留半日,以確保小郎君身體無憂。”
蕭誠的眼神晃了晃,緩緩轉動僵硬的脖子看向張太醫,將信將疑地問道:“熱度退了?言生已無大礙?”
“是的,”保住了蕭言生的性命,也保住了自己的性命,張太醫連語氣都輕快了幾分,“只要熱度散去,就只是普通的風邪入體,調理幾日即可痊癒。”
“辛苦張太醫了。”蕭誠長舒了一口氣,站起來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體,“胥仁,叫廚房給張太醫準備些吃食。”
“是。”胥仁立刻應下。
又跟張太醫客套幾句,蕭誠轉身便離開了浮香院,看都沒看跪了半宿的谷心柔。
“恭送郡王。”聽到蕭誠的腳步聲,谷心柔立刻打起精神,只是聲音中疲憊難掩。
等蕭誠和胥仁走得沒了影兒,星琴才趕忙跑到谷心柔身邊,將跪了半宿的谷心柔扶起來。
“側妃當心!”
谷心柔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只覺得兩條腿的膝蓋鑽心的疼。
好不容易才站穩,谷心柔一邊揉著腿,一邊對張太醫笑道:“這半宿辛苦張太醫了。星琴,讓人去將廂房收拾一下,安頓張太醫稍作休息。翠娘,你帶著小郎君跟張太醫一起到廂房裡去,好生照顧小郎君。”
奶孃常雪翠心疼地抱著蕭言生,頗為忌憚地瞄了谷心柔一眼便快步跑去了廂房。
張太醫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衝谷心柔微微一點頭,就優哉遊哉地去了廂房。
等人都走了,谷心柔才挪騰著腿慢慢往榻邊走去:“星琴,把門關上,我要睡會兒。”
“是。”星琴眼神一閃,匆忙去關上了房門,這門一關嚴,星琴就快步跑到谷心柔面前,跪在榻前小心地替谷心柔揉腿,“側妃您這是何苦啊?自己受罪不說,真要搞壞了小郎君的身體可怎麼辦?而且奴婢瞧郡王真的是給氣瘋了,這下可怎麼辦?”
晌午聽了側妃的計劃時她就覺得不妥,郡王雖然對姬妾冷淡,可卻極其重視子女,拿小郎君的健康甚至是性命去測試郡王的心意,一旦被揭穿,輕則被逐出郡王府,重則杖斃,這風險也太大了!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