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除霸的時候了?”寧芳用著只有兩個人能聽清的分貝問道。
“是的,是到收網的時候了。”玄燁喜氣著把那做了大半的流氓兔仔細翻了翻,轉了話題,“今日幸太學,釋奠先師孔子的路上可出了件趣事兒。”
寧芳想瞅著這做給皇后未來肚子裡小阿哥的流氓兔在他手上受了虐,敢忙取了回來:“什麼事?”
“有個京城郊民當街攔聖駕狀告鰲拜鰲公欺打他兒子強霸他女兒,那眼淚兒,好不順暢,真真是當著萬民眾臣給了鰲大人好看呀,這戲,還不有趣?哈哈哈,痛快呀。哎,只是可惜了這郊民,要受那無原無故的四十大板。”
到如今,寧芳也明白了,強權之下只能暫時選擇沉默甚至受辱,可反抗的因子卻一日不曾停止,終有一日,待把強勢握手邊便叫厲鬼把命還。
不幾日,已升任吏部侍郎的索額圖不受鰲拜黨羽待見,請旨解職復為一等侍衛,皇上以其精於棋藝召其入宮。
康熙八年五月十五,皎月已出,偶有清雲飛過。
玄燁連招了一干世家、戲臣,最後把那明珠喚了進來。
明珠低瞥著皇上盯著燭火子出神。
“宮外一一都備好了嗎?”
“請皇上放心,馬選的是不張揚卻可日行千里,京城之外的落角地也已備好,是個大地方,混在其中顯不出什麼。除此之外另有幾處掩護。奴才並沒有親自去辦,使得都是當初教堂裡受恩的幾個孩子,當然,身份上早已變了,十分可靠。”
玄燁並未點頭,他還在過濾些細節,尋思著可能有的疏漏。
“你去吧……如果出了意外,朕便把——交給你了,你知道?”
明珠行了武將大禮人:“皇上,臣納蘭明珠定當不負皇上重託,傾一族永生衷心護主。 ”
李德全把什麼都看在眼裡,眼見著一位位走出武英殿,自己卻沒有移動半步。他心裡清楚,皇上要招見的最後一位便是自己。
“李德全。”
“奴婢才在。”
“你是喜歡朕叫你得得還是李德全?”
李德全雙跪於地:“回皇上,得得是奴才,卻大半是個苦命的,李德全也是奴才,卻沒有一日不是堅定,雖說隨著兩位主子也不是日日都過的舒坦卻每日都過的知足。奴婢才這輩子,因為是得得而受了苦難,卻因為成了李德全而一勢在上。權力是個好東西,於皇上是於奴才又何嘗不是?不過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奴才這輩子是否無憾?是否知足?是否有自己的意義?……到如今,奴才什麼都有了。”李德全說完,便是三拜,“奴才李德全謹記皇上所託,只要奴婢才及家族還有一人存一世便忠生侍侯主子,如有違誓,滅盡全族。”
玄燁輕輕吐出了胸腔裡的一口濁氣。夏日裡焦熱的空氣此刻慢慢降了下來,也能感覺到一絲淡淡的清涼了。
玄燁順著慈寧宮東牆走在去慈仁宮的御道上。
這條路,他走了多少年?十二年了。彷彿還是昨天,在西二筒子盡頭,把彼此遇見,那時,他正被人使計欺辱了一番,難免心裡委屈、火氣過甚。她便那麼悠悠的走來,那些皇后的宮服穿在她身上顯得過大了,顯得一臉子病氣。
西二筒子裡火光了了,玄燁 卻能透過黑暗把她銘記,那笑臉,還是當初的笑臉,從來不曾因為他身份的轉變而改變。
還有這永壽宮,莫黑而來擦黑而走,那張皇后的鳳床上他過多少個夜晚,那冰冷的夜晚她擁著他揮散了多少的陰霾……
細思間,永壽宮的大門開起,一燭光引著穿皇后宮服的女子翩翩而來,仿如夢境。
“皇上,臣妾給皇上請安。”
到近前才把那人看清,卻不是心裡思念的人兒。
她不會那麼穩重的“翩翩而來”,她不會如此安喜的笑,她不會……
朦朧間,似乎有什麼領悟被突然剪開來暴露在意識裡。
“撲嗵一一撲嗵一一撲嗵一一”
玄燁聽到了自己內心此刻強烈的慾望與聲音。
原來,一直以來,自己便是這天下最大的傻瓜。為她喜,為她憂,為她甘予所有,為她把自己欺騙。原來,今日這麼多的思量與思念,到頭來不過是為一一再簡單不過的感情。
哈哈,愛新覺羅玄燁,你便是個傻子……更是個瘋子……明白又如何?……到頭來……什麼也不能……
懵懂與領悟之間,彷彿只需要一燭光。
皇后晴芳看著皇上對她笑,笑容很燦爛,卻透著悲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