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可憐我,好好的八月十五卻要在這裡給你守陵。你不需要,我還不樂意,何必呢。
回頭望望門外,威嚴的宮殿群直直的向遠處延伸,緩緩的,一群人向這裡走來。近了一看,那明黃的袍子還能有誰?
玄燁入了正殿,先是給皇考行了大禮,才有空依著寧芳跪了。
“累了?”
小頭顱點了兩下。
“餓不餓?”
小頭顱點了三下。
看著她那可憐相,玄燁起了捉弄她的意念:“吃月餅好不好?”
小頭顱成了波浪鼓。
玄燁很想笑,可看了看皇考的畫相還是忍住了。
清順治孝陵位於河北昌瑞山主峰之下。
聽著曠野裡孤寂的野獸合鳴,寧芳才終於有種身處皇陵的感覺。而那曾經生活在她身邊卻已然逝去的人第一次這麼清淅地浮現在腦海裡。
原來皇帝也是有偏激的。原來寵妃也不都是可怕的。還有小三的母妃,其實也很單純。雖說宮裡的日子比外面複雜些,可也不是宮裡的人各個都是三頭六臂、阿諛我詐。也是有溫情的……只是在這裡,一切都如同懸崖頂的一粒彈珠,可笑著隨時失衡……
“回去吧,夜裡風大。”玄燁用風衣把她裹緊了。
“你說,四貞她好嗎?”
沒有人可以回答。
是呀。別人的人生,豈是你說幾句會好的便好了?就是自己,也不是千萬次不停自我鼓勵便能一次次順利的。生活裡那些越積越多、隨時不期然出現的坎坷與黴頭,總像是理也理不順的毛頭,糾結著你的呼吸不能順暢。幸福多好,給我幸福多好,哪怕沒有黴頭也是好的,即便平淡也好過日日迎來送往的茫茫然。
守陵深處,布木布泰盯著面前床上那張已然凋謝的臉孔,絞痛著自己的不知是對命運的質問還是生活的悲涼。
第八十章 只因太無聊
十月初冬,天氣已經暗冷下來。
太皇太后的慈寧宮煮了紅豆子粥分予眾人,寧芳正好順道把粥送進了乾清宮。
玄燁喝著粥,寧芳便取了案上的一本摺子看:“你封了這麼多學士,前幾天殿試不是還封了些進士,怎麼,這麼多老師你一下用的完嗎?”
“各人各有各的所長,及百家之長沒有壞處。再過一陣子,我還想舉行經筵日講。”
“經筵日講?那是什麼?”
“就是帝王研讀經史舉行的御前講席。帝王圖治必稽古典學,以資啟沃之益。”
“那個李世民不是說過嘛,歷史是面鏡子,多讀點是沒壞處。”
玄燁瞅了眼寧芳無聊的樣子:“沒事做嗎?”
“嗯?哦,是啊,晴芳、惠怡忙著照顧你兒子,淑媛身子一直不好,惜珍也不知忙什麼……”那些摺子都是硬殼的,寧芳便立起摺子一點另一點點在指間轉著玩。
“可以陪皇祖母打打麻將。”
“不來,我老輸,把幾位太皇太妃都養肥了,見到我就笑。”
玄燁一陣暗笑:“不然你想如何?”
寧芳突然興奮的扒上去:“哎哎,讓我去造辦處轉轉吧,就一會。”
“不行。”把空碗放在邊上,玄燁隨便拿起本摺子:“那裡人多嘴雜,都是男人,你一個皇太后怎麼能天天往那跑。”
“我也沒有天天呀。”寧芳把小嘴一嘟,“三個月沒去了。”靠在龍椅邊上,寧芳單腳踏著面前的地。
“只這不行。前日裡我才諭禮部整風俗重教化,你豈可迎風作案。”
吧啦吧啦耳朵,知道再說也是沒用了,便轉身坐在龍椅上,把小三擠到邊上去,隨便翻讀著奏摺卻一本也沒看進去:“哎,你不是說要舉行那個什麼講座嗎?”
“是講席。”
“隨便隨便,竟然皇上都要上課,那麼什麼新進士或是學者們不要上嗎?活到老學到老,你是全才,你的手下如果也能是全才不是更給你省力?”
玄燁點了點頭。
“哎哎,”寧芳用腳踢了踢他的腿,“京裡不是有國子監、太學嗎?你不是請了滿文師傅教那些新進進士滿文嗎?既然都是學,何不多設些課程,什麼歷史、地理、水利、天文的,現在南懷仁他們不是閒下來了嗎?把他們踢到太學裡去教外語。”越想寧芳越覺得興奮,就是看著南懷仁不順眼,“趕明你的這些人才們學會了二外,把他們派到國外去學習更先進的科技,呵呵,這個好這個好,說不定我們也能搭上工業革命的順風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