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曹氏看她失望,心中一動,想到皇家的旨意,也只有皇家才能改,此事求到太后與皇帝身上卻是容易,只是……她怎會為一個歌舞伎而去向太后低頭罷了,因此輕嘆口氣,並不多說。
薛池有些鬱悶的回了房。
她雖然有心幫助凌雲,然則如今身上的一針一線、身邊所有服侍的人都是小曹氏給的。小曹氏不願意,她便沒有任何能量可用。只得嘆了口氣,將之放在一邊,日後再圖他法了。
此時迫在眉睫的,卻是嫁人這一樁事。
自從赴了劉家之宴後,薛池便因為到了不得不相看人家的年紀,頻頻被領出門做客。時日一久,她是太后侄女兒的身份便也漸漸為人所知,雖是庶出,但誰也不敢小瞧了去。因此薛池每每要被一波X光透視一次,照得次數太多,她老懷疑自己會得癌了!
唯一算好的副產物便是也有了幾個合脾氣的手帕交,偶爾也會下了帖子相邀遊玩,令她更深的融入了古代。
這日她關著門一套健身操練下來,不免汗流頰背,令人抬水來沐浴一番,卻不料頭髮還未乾,信娘便捧了一個匣子過來:“姑娘快來看看,明兒早早起來就用這些頭面,還要先將衣裙配好,免得亂了陣腳。”
薛池唬了一跳,連連擺手:“可不要再去赴宴了罷?昨兒才出去過!你看看我,腰身都吃肥了一圈!”
信娘被她驚恐萬分的表情逗得笑了起來,拿手點了點她道:“您就貧罷!”
薛池忙道:“好信娘,你就說我不舒服啊。”
信娘看她果真坐到床邊要躺下了,連忙拉住了她:“大姑娘,這回不去也得去,可推不得的。”
薛池奇道:“誰這麼大臉面啊?”她如今在平城也算一號人物,就連融妙等人也頂多暗裡瞪她兩眼,並不敢口出惡言。融妁幾個甚至暗裡還向她示好。
信娘託她站了起來:“是宮裡派人來傳了話,讓姑娘和夫人明日入宮覲見太后娘娘呢。”
薛池微微一愣。先前太后幾番賞賜各種珍寶下來,按說小曹氏該自請入宮謝恩,然而小曹氏東西照收,卻並不理會這一樁。
此番太后點明瞭,確實也是推拒不得了,因此也不多廢話,令婢女開了衣箱,幾人翻撿起來。
最末選了件霜白鑲湖藍邊的寬袖上衫,下邊配一條湖藍長裙,裙邊以滾針繡了水波紋。信娘拿去給小曹氏看,小曹氏也道可。幾名婢女忙將裙子仔細的熨了一遍。
小曹氏並沒叫薛池過去說話,早早的就熄了燈歇下。
薛池心中對太后好奇已久,反倒添了些心事,在床上輾轉反側,好一陣才睡著。
只是第二日她起床一看,小曹氏眼下有著淡淡的青影,就明白小曹氏並不像她表現的那般平靜。
**
天邊才剛露出魚肚白,太夫人已是醒了好一陣。
翡翠見她神情肅然,手下梳頭的動作便放緩了許多,不敢打攪。
太夫人忽然道:“去把雲嬤嬤請來罷。”
翡翠吃了一驚,立即應了,放下梳蓖垂手出去。
雲嬤嬤是太夫人的陪嫁丫環,當年嫁出府去後又回來做了管事娘子,不幸有一年男人孩子都染了時疫去了。雲嬤嬤便也沒再嫁,一直陪著太夫人。上了年紀後已經不當差了,只閒時陪太夫人說說話。許是因著孤苦一個,精神氣同太夫人沒法比,近年太夫人已經甚少再使喚她了。
此時悲翠請了雲嬤嬤過來,明珠已經幫太夫人梳好了頭,太夫人正端著碗粥用勺子慢慢攪動。
雲嬤嬤駝著背,眯著眼睛上前了幾步:“太夫人。”
不必太夫人吩咐,婢女們已經搬了錦凳來讓雲嬤嬤坐下。
太夫人道:“這般早,吵了你了。”
雲嬤嬤擺了擺手:“前三十年睡不醒,後三十年睡不著。奴婢早就醒了,就躺在床上等著天兒亮呢。”
太夫人指了指桌子:“先用些。”
太夫人當年的陪嫁丫環也只剩雲嬤嬤一個了,素來待她是極優厚的,因此雲嬤嬤道了謝,用了半碗粥。
幾個丫環收了碗筷出去,留了兩人說話。
太夫人默了半晌才道:“今兒曹蓮華領著嫵丫頭入宮去了……我這心裡啊,不上不下的。”
太夫人年紀與雲嬤嬤相當,然而兒孫繞膝,每日許多人事要她操心,非但沒衰老,反倒精明健旺。
而云嬤嬤無所事事,孤寂日長,早沒了記性,此時想了半日才想起曹蓮華來。
但太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