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就慢慢舉起了獵/槍,對準近百米外仰倒在地的那個人。
林染江還沒掛上電話,見她這樣,還以為那邊又有什麼,回頭看了一眼確定沒有異常之後,才驚恐地問:“愛麗絲你做什麼?”
愛麗絲隱約聽見了她的聲音,清醒了那麼一瞬,鬆手讓獵/槍落在了地上,按住自己的太陽穴。
這樣下去不行。
混亂和恍惚之中,她似乎又陷入了久遠之前的那股戾氣,印象中,總有些人為了些無謂的事情,逼她獻出屬於自己的東西。
愛麗絲很清楚,這種事情也許從沒發生過,自己會產生這種情緒根本莫名其妙,也十分地不冷靜,但是此時此刻,被耳邊無休無止的雜音所折磨,她根本無法沉下心來。
幻覺中她舉起槍,打死了一個又一個陌生的人影,精確的瞄準和不疾不徐的開槍節奏似乎表示她本人並沒有陷入瘋狂,可是同時耳邊好像有一個聲音在說話。
“就算讓我犧牲一根頭髮來拯救這個世界,我也不會答應,對我有所求的人,就必須自己付出代價。”
愛麗絲覺得這話有點耳熟,中國古代有一句話,叫做“拔一毛以利天下而不為”吧,想來它就是這個意思。
這股戾氣和這個話音,到底來自哪裡?
雖然這濃重的怒火和殺意似乎不屬於自己,但是愛麗絲也知道,自己絕不是心如止水的,或許她心裡的某些想法和這幻象產生了共鳴。
手/槍裡的子彈好像永遠都用不完,終於殺死了幻象中的所有人,愛麗絲緩緩放下手臂,想起自己在現實中居然還沒有親手殺過人,不由感到有點驚訝。
周圍的混沌一轉,回到了某個大雨傾盤的夜裡。
在貧民區的小巷裡,愛麗絲打著黑色的傘,看到面前凱文·卡斯特扶起一個被強盜刺傷即將死去的人,那人的胸口上被血跡和雨水浸溼,傷得太重,幾乎已經沒了氣息。
卡斯特半跪在雨水裡,全身都被雨水淋透,眼中的悲傷竟然不摻半點虛假。
沒記錯的話,這個死去的人其實和他沒有多大的交情,只是偶爾去教堂禮拜的時候會互相見個面,也就是點頭之交。
為了不怎麼相干的人,何必露出這種表情。
愛麗絲那時候覺得,卡斯特主教或許是善良過頭了,善良這個詞,似乎從沒在她和亞瑟的字典裡出現過。
她猶豫了一下,終究還是走近了些,用傘替他遮住了雨水,儘管已經沒什麼用了。
轉眼之間,黑暗和潮溼褪去,來到了某個陽光明朗的下午,她在教會的圖書室裡,把矮梯架在書架前,坐在上面藉著陽光翻書。卡斯特忽然進來和她說話,具體說了什麼記不清楚了,能想起來的只有那麼幾句話。
“愛麗絲,我沒辦法讓世上所有人都變成你想要的樣子。”卡斯特站在那裡,和坐在梯子上的她差不多高。
是的,世上有各種人,好人壞人,善人惡人,聰明的人和愚蠢的人,有像他這樣充分詮釋人性光輝一面的人,就會有令旁觀者對世間感到絕望的人。
愛麗絲沒想過讓所有人變成理想中的樣子,世界不該被任何規則束縛,她也不會有那麼天真的想法。但是類似這樣的希望,或許很多人都曾有過。
“但是我會成為你理想中的那種人。”卡斯特似乎笑了笑,“所以不要對這個世界絕望了。”
愛麗絲在心裡輕笑,理想中的人就是指善良的好人麼?這傢伙莫非是想被髮好人卡?
當然,那個時代還沒有好人卡這種說法。
愛麗絲笑了笑對他說:“我可沒資格對你提出這種要求。”
如果沒有卡斯特,她可能就不單是一個凡事只顧自己人的冷血之輩,而會變成一個毫無同情心甚至是泯滅人性的惡徒了。
如果沒有卡斯特,她不可能到現在還沒有殺過人。
愛麗絲把大了一號鬆鬆套在手指上的戒指摘下來遞給他,“這個給你。”
卡斯特小心接過去,似乎有些難以置信,“……給我?”
“你當做護身法寶收著吧。”愛麗絲開玩笑說。
這個紅寶石戒指對她而言沒有什麼特殊的意義,只是和十字架有些關聯,關鍵時刻或許能護人性命罷了。
“愛麗絲,愛麗絲!”視野越來越模糊,而後又逐漸變得清晰,依稀還是溫泉山莊後山的那條小徑,林染江在耳邊叫她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
“聽見了聽見了。”愛麗絲用了幾秒鐘回神,她發現時間根本沒有過去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