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早起的習慣。
但今日叫醒他的;並不是微亮的天色,而是手臂上傳來一陣陣發麻的感受。他本能地抽動著。
懷中發出了一聲低低的呢喃。
他不敢動了,低頭看著熟睡的人,嘴角抿起了淺淺的笑意;原來睡著了的她是這樣的,如小貓一樣蹭得臉頰紅撲撲的。他就像是個好奇的孩子;多瞭解她一分,就多一分欣喜。
掀了被子,贏歧輕輕地起身了。
他們之間只適合這樣;若然她此刻醒來了,會尷尬;會不知所措,會回到禮貌又疏離的原點。他還是走吧。
出門之後;有個護衛模樣打扮的人悄悄走來,跪在廊下,神色嚴肅。這是他派去調查周國公子忽的人,贏歧見狀,立刻停住了腳步,輕聲問道:“可是有訊息了?”
“是。”
那人上前幾步,低聲說了幾句,贏歧的神色也越來越凝重了:“這件事先不要聲張,繼續調查。”交代完後,他快步出府,奔赴咸陽。
聽到腳步聲離去,房內的趙瑤慢慢地坐起身來。
睜開的雙眼清明一片,其實她早就醒了,只是不知該如何面對他,才裝聾作啞。低頭看著身上的那床被子,昨晚的一幕也漸漸湧上了腦海,她沉默了。
公子歧,他苦澀又期盼的眼神,是騙不了人的,他在等,執著地等待著。可要怎樣才能告訴他,這注定是沒有結果的呢?
輕嘆了幾聲,她回到房裡。
幾個女奴笑意盈盈地迎了上來,這意思趙瑤明白,她們以為她和公子和好如初了。她也懶得解釋,徑自回到了裡屋。
洗漱、用膳過後,她和往常一樣,坐在了靠近窗邊的地方,享受著濃烈的陽光,低低地和腹中的孩子說話,打發一整天的時光。
不知不覺中,趙瑤睡了過去,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人為她蓋上了一層薄毯,她緩緩地睜眼,跪在腳邊的女奴輕輕笑了:“夫人醒了就好,當心凍壞了小公子。”
這時腹中的孩子好似聽到了有人喚他,重重地踢了趙瑤一腳。她笑著哎呦了聲,臉色柔和了起來,摸著那塊被踢了的地方,喃喃自語:“再過幾個月就能看到他了,也不知道是像他父親,還是像我?”
那女奴嘴甜:“是小公子的話,當然像公子了。”
趙瑤手微微一愣,飛快地掩飾了眸中的異樣:“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女奴沒覺察出什麼,躬身退下了。
當初選擇留下,是擔心有人傷害腹中孩子。
可日子一天天地過,這個孩子在外人眼裡,儼然就是公子歧的,那麼他出生之後呢,是不是要被冠以贏姓,認他人做父嗎?她摸著腹部,陷入了從未有過迷茫。
再過兩天,公子歧派出的人也要到了吧。
也不知有沒有半點他的訊息,還是說,又要將滿懷的希望一點點地冷卻到底?她就像歷經劫難的罪人,徘徊在天堂與地獄之間,反反覆覆。
天色漸暗,習習的夜風吹著,送來了一陣清香。
正對著窗外,幾株木槿,開得正好,偶爾的幾瓣飄落進來,點綴了這個迷離的夜。
為了讓她能夠安心養胎,此處的院子鮮少有人來往,一到入夜,安靜得都可以聽到針落的聲音。趙瑤靠在了榻邊,吃力地闔了眼,伴著幽幽的花香慢慢入眠了。
忽而一陣風吹過。
開著的窗啪啪地響著,隨即又靜了下來。趙瑤微微蹙眉,摸著懷裡不安分的小傢伙,低低囈語著:“孩子,你是不是也想你父親了?”
窗外一閃而過的黑影頓住了,聽著裡屋呢喃似的聲音:“我也想他了,只是不知他究竟在哪裡。。。。。。。”
嗒嗒。
極輕的腳步聲。
一身黑衣的姬忽慢步入內,臨近榻邊,他止步了。幾步之遙,他們之間卻隔了整整四月,一百二十多個日日夜夜。
他的目光挪到了她隆起的腹部,那一刻,所有的隱忍全都化為烏有,握著劍柄的手緊緊攢著,脛骨之間發出了咯咯的響聲。
這裡,有了他們的孩子。
甚至他很想問一問,孩子乖不乖,沒有他的日子,她過得好不好?那些話到了嘴邊,他又生生地吞了下去,現在還不是相認的時候。
姬忽蹲身,慢慢地靠近,仔細地打量著。
睡夢中的她很不安穩,秀氣的眉不時地蹙起著,說著胡話。幾月不見,她豐腴了不少,尖尖的瓜子臉也變得圓潤起來。
來之前就已聽說,公子歧娶了妻,待那位